说,上次我坐这趟车回学校,车上有个列车员,老帅了,眼睛像刘烨,嘴像金城武,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碰上;罐头真够重的,上车咱先把它宰了吃;你知道车厢里最烦的是什么人?三种:打呼噜的,抱小孩的,脚臭还非要脱鞋的。但愿咱车厢里没有……
立立顾不上捧哏了,她的心越走越重,等一上车,她将正式成为无处可去的人。
上车一拐弯,一股热腾腾的肉味扑到脸上。她们随着前面的人挪两步,停下,再挪。孙家宝手里捏着票,像琢磨谜面一样念着座位号。谜底揭晓:她的座位在一排三连座的最里边,靠窗。
靠窗是最好的座位。下围棋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搁在火车座位上也适用,靠窗位是金角,困乏了,一歪,连头带身子倚着壁板,舒舒服服,简直等于半个卧铺;靠走道边的座位,胜在方便清净,也有半边可以舒展身体手脚;中间的位置最差,两边都是人肉,那种软中带硬的挤迫,最让人心烦又疲劳。孙家宝拿到的本来是金角,但要再给立立挣扎出一条能坐的地方来,金角就不如银边了。
面对面六个位子,其余五人已经坐满,孙家宝把行李箱推到椅子下面,暂时站住,没进去坐。立立也把行李箱推到椅子下面,堵在过道里,拿后背顶住挤蹭和各种口音的牢骚话。孙家宝轮番把那五个人看了一轮,眼睛盯住对面一排最靠外的黝黑男人,甜甜地送个笑,叫道,大哥!咱俩换个位置好不咯?我是靠窗的,靠窗的舒服。
这是以己上驷,易彼下驷,没不成的道理。男人欣然说,行!起身坐过去了。五分钟之后立立才明白,孙家宝为什么跟对面人换,不跟自己这排换:这边两位,一个四十多岁脖子上一圈金项链的壮大汉子,一个胖妇;对面两位一男一女,看脸就知道是学生,清瘦,能腾出的地方多,而且是“自己人”,也好打商量。果然孙家宝一说“同学帮帮忙挤一下好不好”,靠窗的女生立即拎起座位上的帆布包放在腿上,两个屁股此起彼伏地一挪,半尺座椅就省出来了。
那块白布包裹的椅子面,像凭空长出的一块雪地,珍珠奶茶、汉堡薯条和立立巴心巴肺经营出的情谊,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实体化身。孙家宝一巴掌拍在上面,表功似的大声说:来吧,快坐!
立立不断说谢谢谢谢,脱掉羽绒服,把体积削掉一圈,抱着衣服,把身子安排下去。正着坐比较吃力,她调一下坐姿,脸朝外,膝盖朝过道支出去,坐稳了,如释重负,这重负是她自己。现在,她也有了一个弥足珍贵的、肚脐高的视野,可以带着淡淡的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