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年在芝加哥偶遇。年龄越来越大的好处就是,谁都有足够多的过往。”
“我以前没告诉过你,我挺喜欢安迪的。他是个大好人,被你们折磨得够呛。”
“他确实不赖。我一直后悔和他干了一架,我被彻底干倒了。”
“我不记得你们打架的事。”
“那天我们在玩那个真心话游戏。显然我
“如果你没其他要紧事情的话,我们先去喝一杯吧。”马里亚诺提议,主动终止几乎要导向伤感的气氛。其实不用他说,每次他们一起在镇子上来冋走,最后总是会来到白兔酒吧跟前。
没想到白兔酒吧几乎保持着原貌,也就是说里面的每样东西看起来都快要散架了。吧台仍然卖淡得像水一样的啤酒,从龙头里放出来一大壶,撇去泡沫。以前卖一美元,现在卖五美元。
“别喝那种尿,我们不是来怀旧的。”马里亚诺看出拓的心思,于是他们不约而同地要了威士忌。他们从未在白天来过这里,甚至不知道白天这里也是营业的。白天的白兔酒吧敞开着门,光线却照不进来,竟然比夜晚更加昏暗。
“你觉得那台点唱机是我们过去那台吗?”“还用说吗,这里连台球桌都没有换过。”他们挪到点唱机旁边,马里亚诺挑选半天,放了一首齐柏林飞艇乐队的歌。接着拓注视着唱片“咔嗒”弹出来后落到唱盘上,金属部件有条不紊地运行令人着迷。奇妙的是,音乐一旦响起,白天的昏沉就被彻底击溃,记忆中明亮的夜晚立刻到来。马里亚诺和蒂娜常常占据点唱机旁边的一小块空地,那里是他们的舞场。马里亚诺的每块肌肉和每个关节都控制自如,他会跳摇摆舞,会跳波尔卡,会跳迪斯科和机械舞,大脑和身体的运作如此一致,对他来说跳舞也是思维的波段。蒂娜则常在喝多了以后跳俄罗斯舞蹈,那是她幼年时跟随乌卡和彼得在东欧游荡的记忆,她有力地跳跃,腾空旋转,鞋跟敲击着地板。跳舞的时候他们是世界上最为自由的原子。
“我在葬礼上见到了安迪。”马里亚诺说。
“哪个安迪?”
“衰脸安迪啊!”马里亚诺叹息。
拓想起吧台后面的安迪。安迪负责夜班,身材极其高大,却长着一张绵羊般温顺的脸,深色的长发没精打采地盖住耳朵。只要蒂娜在,他便额外赠送两壶啤酒,谁都知道他被蒂娜迷得神魂颠倒。然而马里亚诺和蒂娜正在过度疯狂的热恋中,他们整天都在一起,每天清晨的走廊里都放着扔出来的空酒瓶,整个旅馆的人被他们吵到不得安宁。
“蒂娜在和他约会。你能想象吗?”
“和谁,安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