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板只能回忆起是个女的,很少来。再问长相,就一问三不知了。我给他看了汤铭铭和朱诺的照片,他依然犹犹豫豫,无法指认。这个老板空长了一副蜻蜓也似的大凸眼,但对梦源完全缺乏老秦式的热情。
所有关于朱诺的事情,都像一个不确定函数。就像我永远无法确知朱诺到底是天才还是疯子:她确实提炼了一个时间罐头给我,但这并不能证明她在科研上的成功。莫教授也并没有证实那罐头起没起效果,就算他明确认为起作用了,也可能只是他的心理作用——这几乎可以视作时间罐头最重大的一个缺陷了,即个体时间是难以被测量的——莫教授变得怀旧、沉静,终日湎于往事,我们不再针锋相对,老爷子甚至对我流露出舐犊情深。但这些,也许统统只是一个老人垂死前必经的心路历程。
焦头烂额如我,无力参与朱莉旷日持久的搜索,只有她还在孜孜不倦地寻找朱诺。我甚至无法跟她分享我的疑惑,我们一直很有默契地谁也不提那个夜晚,为了免除尴尬。莫教授也在经历最后的考验,他已经无法进食了,说话变得困难,对插管也很抗拒,每次这种时候,他就用痛苦的目光谴责我,而我只能逃也似的离开病房。
展览日近,除了这次出土的这一批文物,博物馆还借了辛追墓和妇好墓的一些有针对性的藏品作为补充和对比。汤铭铭很有策划头脑,她给展览想了个颇有卖点的标题:《王权与红颜》。这是最能吊起观众胃口的角度,在一个日渐固化的世界里,每个人都需要传奇。
莫教授解出的铭文,在展签上只是短短的几行,但这几行却是我们理解遥远过去的钥匙。也可能万事万物之中都有钥匙,有时候我们只是这些钥匙的保持者,在一代一代的传递中,钥匙时有遗失,这时候我们不免怀念那些拥有开锁能力的人。
“这些字不是按中原习惯从上往下竖行书写的,而是从左往右横排书写的。我先从我可以辨认的字入手,在我认出大部分字之后,我觉得很疑惑,有些句子能够读通,但有些又不明其意,我就开始怀疑有些字我认错了。这中间走了不少冤枉路。后来我发现,在这些排列里,有些词似乎是反了,比如第二行里的‘陵山’多半是‘山陵’的反置。第四行里‘邦危’,也可能是‘危邦’的反置。这让我突然联想到,印度河流度失传的古老文明哈拉帕文明,他们的书写体系里面,第一行从左到右,第二行即从右往左,交错往返,如牛犁田。我试着用这个方法再去看这些字时,就豁然开朗了。”我按照莫教授教给我的说辞,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