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房子比他们住一起的那套还要小点儿,更简陋。闻又夏半个月没回来了,但门窗密闭,还有防尘布盖了一圈,拿掉后并没有觉得难以落脚。东西很少,床上摆了两个枕头,窗边针对一棵香樟树。
但相似的环境总让邱声想到独自去收拾房间的那个黎明,顾杞要帮忙,他不让。先开始什么都想留着,一边看一边哭,嗓子哑,鼻子和喉咙痛得要命,他抱着一箱子想带走的相片路过垃圾桶,突然浑身发热。
现在,他坐在闻又夏的新的落脚点,没来由地说:“你当时走了之后,我把我俩一起买的东西全都扔了。看见我就心烦得很,你还专门回这个地方来。”
“可能因为念旧。”闻又夏说,“这边的窗户……刚好对着那个路灯。”
“自虐吗?”
单元楼经过几年时光并没有太多变化。水泥地多了几个坑,裂缝宽了些,香樟树长得更高,盛夏能遮天蔽日。老小区住的年轻人少,十一二点钟,连灯都没几盏还亮着。
越是安静,越能听见心跳如擂。
邱声脚下仿佛铺开一条时间凝固的河流,他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跨过一片回忆的浪花。海风吹不到底蕴深厚的西城区,夜复一夜,他记得这里下过雪,四年后气候湿润,但始终少了点什么。
路过一盏街灯时邱声感觉闻又夏拉了他一把,他的目光落在前面的单元楼入口,突然被这一下拉回了现实。他喘了两口气,眼睛有点湿润。
“其实我想过你会不会住这儿。”邱声说着,笑意带几分苦味,“但不敢确认。”
“也有。”
半晌的安静,邱声说:“扔东西以后,你猜我最舍不得什么?”
他自己都开始笑,他们对彼此太了解了,这个问题不需要思考超过五秒钟。果然,他话音刚落,闻又夏说:“相片。”
邱声心情复杂,一方面他想着没有了以后可以再拍,同时遗憾那些年月没有办法重新来过。闻又夏笃定地提到了“相片”,语气温柔,但温柔总会让人旧伤撑开一道罅隙,邱声不肯流血,只好故作轻松。
“嗯。”邱声两手
“需要很大的决心。”闻又夏说,指了指离他们最近的那栋灰色小楼,“以前那套房子租给别人了,我就租了旁边这套,要上去看看吗?”
邱声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一跺脚,最外面的照明灯应声而亮。
楼道破旧,灯一会儿闪一下,墙壁一碰就是簌簌地落白灰。这里的一切被邱声封存在一个盒子里,可他故地重游,竟没有觉得焦躁不安。
闻又夏一直握着他的手,干燥温暖的触感抚慰他过快的心跳。
钥匙拧动时,邱声往后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