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阿音遗留的一句——“咱们家李十一,你学学?”
宋十九撤了撤眼波,伸手拉住她的袖口,摸了几下,笑意便进了眼睛里,她眉眼弯弯地看着李十一,也不说话,就只管笑。
李十一也笑了,手自椅背上
某位姑娘没羞没臊寻欢时得来的那句“不成”。
她未说话,弯了一小半的嘴角却像最直白的话语,令阿音霎时脸颊通红,红得莫名其妙,又红得心领神会。
她抬手捧住脸,掌心儿将突如其来的羞恼压下去,也不敢再向李十一问个究竟,只将鞋跟儿在原地杵了几下,细声道:“我这便去问。”
她一股脑说完,也不顾二人的反应,清咳一声摆着肩膀往上头去。
消失的影子带走惹人的香风,大厅里又安静下来,宋十九含笑将眼神收回,仍是低头绞纸人儿。纸张破碎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像饿蚕啃食桑叶,又似断断续续的秒表,更是所有指向安宁与静谧的细语。游走的手指间落下一片清凉的阴影,她抬头,撞进李十一的眼里。
眼儿一飞,“你该说——‘咱们家十一’,你学学?”
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宋十九耳廓漫上粉色,瞄一眼李十一,无论如何也张不了口,一时四下安静,尴尬的氛围不声不响地弥漫开来,阿音正得意,却听一旁一把清冷的嗓子:“你们家阿罗的风寒,还未好?”
阿音转头,见李十一将玻璃罐扣上,眼风淡淡一瞥。
阿音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怎么?”
李十一指头往铁盖子上一搭,薄唇里吐出三个字:“饮魂鞭。”
李十一站在她身边,右手扶着她身后的椅背,眼神淡淡地看着她,说:“她走了。”
宋十九不明所以,将纸人搁到膝盖上,仰头点了点:“嗯。”
“可以说了。”
李十一的嗓子很轻,像她眼里含着光影的温柔一样一闪而过,宋十九怔在她的眼神里,轻易便落了下风:“说什么?”
“你说呢?”李十一微偏着头,反问她。
阿音耳后的绒毛一颤,心里亦是颠了一颠,问她:“什么意思?”
“我不晓得什么意思,只是昨日她上药时,依稀听见了这三个字。”李十一道,“你该问她。”
阿音“嘶”一声挺起腰杆,疑窦丛生地蹙眉:“这两日她用药没了动静,你竟能听见?”
李十一垂下眼帘,又将头往右稍稍一偏,道:“我的听觉,仿佛也日益清明了。”
她能听见隔壁巷子老砖瓦下滴滴答答的雨声,能听见屋檐的拐角处归燕衔来的新泥,能听见五钱买菜归来时落在街口的脚步,还有……她抬起头看一眼阿音,将隐秘的微笑掖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