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又佳向丘晔宣布了她那件事之后又有些后悔,她想难道真有其事吗?难道这不是一种浪漫吗?
陶又佳和董达分手后,总觉得是因为丘晔的存在才再次激起了她对生活的冲动,就像从前那个劈木块儿的年轻工人激起过她的冲动那样。她仿佛跟随着丘晔在生命的深渊里做过无限漫长的沉浮,跟随着丘晔在无望的昏暗旅途中做过无限艰难的跋涉。她惊异于丘晔的坦诚,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当她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一个个的丘晔,她有时像那个露着幼稚的小乳房的知更,有时又像油画上那个丰腴的女人。即使陶又佳真的想起丘晔那些“事”时,她觉得那也是一个真实的丘晔,她喜欢和她交往,喜欢她总是坦诚地把自己亮给陶又佳。这使得陶又佳也总想把自己坦诚地亮给丘晔,即使现在她的事情还谈不上坦诚不坦诚,一切仅仅是一种感觉,她也愿意把它夸大其词地亮给丘晔。
送走丘晔已经快十二点了,她努力回忆着刚才电视上那个救火场面,回忆着播音员的那些解说。她想,现在她要做的是给普运哲的办公室打个电话。电话一拨就通,却没有人接。她想他一定是回家去了,他本是有家的,归来的他更会得到妻子的照顾,记者的一个慰问电话或许就可有可无了。想到这些,陶又佳很有些扫兴,好像有些自作多情。
陶又佳一夜没有睡好,眼前净是救火的场面。她觉得那些电视记者把普运哲弄得有点太突出了,一个特写接一个特写。可她又觉得突出点也没什么不好,市长救火也可称得上“亲临”了,因为救火也可以没有市长参加。后来她还是想到,明天无论如何要打个电话。她甚至默诵起她在电话里要讲的话,她嘱咐自己一定要简洁不要啰嗦,不要谈超出救火之外的事。早晨起来,陶又佳洗漱完毕便坐在电话旁边拿起话筒。她开始拨号码,但刚拨了两个数字就又改变了主意,她挂上电话,只觉得心跳加快了许多。她想,这不就是爱一个人的证明么。她对丘晔的宣布也许不能算夸大其词吧,只有在这个非常时期能把自己亮给朋友,朋友才称得上为朋友。
她非常气恼自己面对一部电话机的懦弱,这时她内心纷乱而又有一种空前的虚飘,一种深深的无助之感。她想求助于一枚硬币倒是件有必要的事。她找出一枚五分硬币,自己为自己规定好反正,便把它抛向空中。硬币落在桌子上,正好是国徽朝上,这正是该打电话的那一面。
陶又佳再次拿起话筒,坚持拨完了号码。她听见了接通的铃声,她的心又一阵狂跳,一时搞不清希望有人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