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有名有姓,很可能还有胡子。
正是这个人存在使事件变得如此色情。这是不折不扣coitusinterruptus[1],而像个乱入者,在不适宜时间出现在不适宜地点,撞见不该看事情——性爱。这场性爱无关于身体,无关于姿势,无关于场景(尽管对于那场景印象深刻),而只在于眼神:它直率而明确,无视切无关之物。想来奇怪,至少在三十年前,事件两位参与者就已双双故去,他们死,只剩下无主性爱留存在空荡荡房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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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非要让解释,为何反对图片,也许会说,它们都患有同种名叫“乐天健忘症”疾病:它们不记得自己本意,自己从何而来,自己亲人是谁,与此同时却自感觉良好。对于观者而言,图片似乎更高效、更便利。它能够更为迅速地传递信息,更重要是,会孜孜不倦地与观者进行互动,或震撼,或诱惑,或吸引。图片给人造成经济高效错觉,当文本只展开头几个句子时,图片已经映入眼帘,直抵人心,而后大度地让位于解说文字,而后者无非是些无关痛痒信息——何时何地发生何事。
有种观点已经讲百年,即们这个时代特征或者问题在于视觉材料生产过剩,图像取代文字,如同轻便爬犁取代厚重大车。情况确如此,但问题不仅仅在于载重量,尽管这也是很重要因素。问题还在于,在镜像再现中,不但死者会消失,生者也无法幸免。在克拉考尔[2]关于照片随笔中,以照片式直观对这过程进行描述,将们注意力对祖母照片所做进行逐步分解,从中可以看出,祖母是如何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她隐匿于自己衣服褶皱里,图像表面只留下衣领、裙撑和假发。
事实上,同样事情也发生在们每个人身上:每张自拍、每次合影、每张证件照都会渐次将们生活串成链条,变成段历史(但那既非们对自讲述,亦非们希望向亲近者所传达),变成线性“曾经——现在”,变成套并非由们编选瞬间和姿态大全集,张嘴说话瞬间,光洁下巴。巴尔扎克对此似乎有所警觉,因此从来不肯拍照,认为每张照片都会从他身上剥落或者刨去层巴尔扎克,长此以往,就什都剩不下,或者只剩下缕轻烟,最后残存石膏面膜厚度层皮。
照片机制并不意味着对现实之物保存。其工作原理实际上类似于为子孙后代或者外星人留下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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