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十二岁,整天在家里犄角旮旯到处翻腾。有趣东西着实不少——每当有人故去,家里都会增添好多东西,它们原封不动地保持着偶然最终形态,或许只有已故主人才能将其改变。外祖母最后只提包里东西,书架上摆放物品,收藏在小盒子里纽扣,统统像停摆钟表样,停留在特定日期和时间。诸如此类,无奇不有,有天又有新发现——在箱子底找到个老旧真皮钱包,里面什都没有,除张照片。
眼就能确定,这确是张照片,而非图片、明信片或者彩色日历什。照片上是位裸体女人,躺在沙发上,看着镜头。照片是业余水准,很有些年头,画面已经泛黄,但它所引发感觉却完全不同以往,比方说吧,太姥姥巴黎来信或者外祖父诙谐诗行。它既没有增添任何令喉头哽咽家族情怀,也没有为直站在身后、由黑白面孔构成家族合唱团增添新成员,也没有任何由陌生他者——比如g,m前明信片上夜幕下尼斯——勾起饥饿感。照片所表达,是少儿不宜(但这并没有让当年感到脸红,因为那时已经背着父母偷偷地开始这方面猎奇),是暧昧不雅(尽管女人正面裸体落落大方,毫无媚态),但最令人奇怪是,它与不产生任何关联。它是陌生,外人,至于钱包久已无主这事实,并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躺在真皮沙发上女人并不漂亮。按照当年评判标准——这标准来自普希金造型艺术博物馆和古希腊神话插图——她形体中有太多令人羞愧瑕疵:腿不够长,胸不够大,屁股不够紧致,小腹不够丰满。但所有这切使其鲜活生动。她看上去很成熟,现在想来,应该有三十出头样子。她目不斜视地盯着摄像者,也即镜头,也即,眼神如此热切,完全不同于古希腊女神或者绘画模特那种漫不经心目光。
这目光含义直接而功利,显然,在女人和拍摄者之间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什,严格说来,是正在发生什——这目光就是所发生事件渠道或通道。女人脸——扁平,宽脸盘,眼睛犹如黑洞——完全归结于这眼神。然而,这信息却没能指向其接受者,在观者位置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个,令事情变得悲剧而荒唐。很显然,与明确指向观者并将观者考虑在内切艺术及历史作品不同,“沙发上女人”完全不知道存在,也压根不想看到,她心意地认为,在位置上现在是、将来也永远是另外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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