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做这样乱梦,是他腿受伤在医院度过那几天。同房病友惨痛叠加在他身上,如同道道勒身棘刺。有人在睡梦中低声哭泣,谢敛也跟着哭。他被无边无际他人痛包围,在梦境中再次踉跄于苍山之上。他没有穿鞋,每走步都从脚下传来钻心疼。太阳明晃晃地照着他眼,两侧挂着雪层山路蜿蜒无尽。
时隔八年,谢敛又次在梦中跋涉。不同是,这次
红石来说,没有种说法听起来让人安心。
场部显得空旷,似乎有半人没上班。安红石找到曹会计,问他,老芮呢?曹会计表示不知道。安红石又问,谢敛和傅丹萍呢?曹会计从账本上抬起头说,被带走,好像在小街招待所。
安红石又走个小时,来到小街。这里是知青们周末“进城”目地,买东西,寄信,和朋友碰面。今天是工作日,街上没什人。她到招待所,大门口守着个男,问她,你哪个单位,找谁?
安红石只能在街上转圈。她看见有辆车在门口停,个背着帆布包人和司机起下车,进招待所。背包人又出来,司机没跟在旁边,那人走到街边杂货店张望,似乎对这里不大熟悉。安红石凑上去问他,认不认识招待所里曾连长。结果那人是总场医院医生,被曾连长人临时借过来。
原来谢敛在招待所发疟疾。说是刚给他吃药。
安红石听就急,说,得疟疾还被关着,这像话吗?不应该送医院吗?
医生说,是你朋友?到底犯什事?
安红石把谢敛遭遇解释遍,说他肯定是被冤枉。医生人不错,安慰她,说等查清应该就会被释放,再说也没送进局子,只是临时押在这里。安红石又问谢敛病情如何,医生说,药吃,接下来就看他自己抵抗力。这话听起来不大专业。不过回想起来,作为卫生员谢敛也说过类似话。
谢敛疟疾在二十四小时后仍未消退,而他本人早已失去时间概念,只是不断被疼痛刺激醒来,又因为体力衰微再度陷入昏沉。
梦个接着个,连绵成片。其中既有他自身不断重复那个噩梦,也有他从前借由甲马纸见到,属于他人更久远映照。还有些纷纷扬扬碎片,呼啸着将他卷入其中。那是从小街招待所内,直到长不过百米街道那头邮局,整条街上人们种种过往。碎片太过零碎和纷乱,谢敛无法辨认细节,只是被其中隐藏情绪不断洗刷,那是种无法言说痛,就像神经被置于冰水里,火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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