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到达这里。
中尉又点燃一支烟,出去安排宿营的事,顺便认识一下新来的伙伴;我留在丁第身旁,他的生命在缓缓流逝,几乎没什么痛苦。这就是说,路易斯死了,羊羔肉好吃极了,这天晚上我们会增加到九至十人,而且有了能继续战斗的弹药。这是什么样的消息呀!像是某种冰冷的疯狂,一方面给现在的我们送来了人员和食物,可另一方面又把我们的前景毁灭殆尽,一则消息和一只烤羊羔的味道宣告了我们这次行动的根本理由已不复存在。洞中黑黢黢的,我尽量让我的烟燃得久一些,只觉得此刻无法允许自己接受路易斯死亡的现实,我只能把它当作我们作战计划中的一条,因为要是巴勃罗也死了,按照路易斯的意思,我就要领头,这事儿中尉和所有的同伴都知道,我只能接过指挥权,带大家进到山区,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战斗。我感觉自己闭上了双眼,记忆中的幻觉再一次浮现,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路易斯摘下了自己的脸,递给我,我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说:“不,不,别这样,路易斯。”当我重新睁开眼的时候,中尉已经回来了,正查看着丁第的情况,丁第呼吸得越发急促了。中尉说,又从山上来了两个小伙子加入我们,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弹药,油炸甘薯,一只小药箱,z.府军在东边的山里迷了路,离这里五十米远有一眼清澈的山泉。但他没有看我的眼睛,他嘴里叼着香烟,好像是在等我开口说点什么,等我首先提起路易斯。
接下来的事情像一个模模糊糊的空洞,血液渐渐离开了丁第,丁第渐渐离开了我们,山民们自告奋勇去埋葬他。尽管山洞里到处是呕吐的秽物和冷汗的气味,我还是留在里面想休息一会儿,奇怪的是,我突然想起了过去最要好的一个朋友,那时我还没有中断我的人生轨迹,突然远离我的国家,不远万里,来到路易斯这里,来到这个岛上登陆,来到这个山洞之中。我算了算时差,想象着就在此刻,星期三,他也许快要到他的医院了,也许正把他的帽子挂到衣架上,翻一翻收到的信件。这并不是我的幻觉,我想,这些年来我们在城里住得那么近,经常在一起谈政治,谈女人,谈我们读的书,每天在医院里见面;他每一个表情我都是那么熟悉,那些表情已经不再只属于他,而是包含了那段岁月里我的整个世界,包括我自己,我的女人,我的父亲,我的报纸和报纸上那些夸大其词的社论,我中午和值班医生一起喝的咖啡,我读的书,我看的电影,还有我的理想。我问自己,我的朋友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