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日”字样,可能是木心用入诗中的唯一一次。我辈的儿时记忆,直到“w.g”前的一九六五年,每年十月一日的大事,就是“上午游行”。
黄浦江对岸
小镇中学教师
二十四岁,什么也不是
这是实话。以他年龄推算,时在一九五一年,又两年,我出生了,哪晓得长大后会在纽约遇到“孙牧心”……
到晚晴小筑,画室墙上停着那三只苹果……说起塞尚,木心就酥了。那年和他在57街IBM大楼底层美术馆看塞尚的风景画,他老老实实坐在展厅的皮椅上,满脸享受,看了好久,喃喃地说:
伊味道好啊,伊味道好……
“伊”,即沪语“他”。如今木心美术馆开馆了,“伊”终于被人确认是个画家,一个六十多年从未在祖国展示的画家,一个早已被时代错过的画家。以我所知,过去三十年,陈英德(旅法中国台湾画家、评家)、巫鸿(芝加哥大学美术史教授)、阿历克珊德拉·梦露(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亚洲部主任)、巴恩·哈特(哈佛大学美术史教授)、大卫·山瑟巴(耶鲁大学美术史教授)、曹立伟(木心的学生,现任职中国美院),先后著文评述木心的绘画。这些年我回想他、写他,并不触及他的作品,但我不该缄默了。年来在美术馆经营布置,天天过手他的作品。我愿试着说:认知木心,看他喜欢什么画,讨厌什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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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锦,木心年表编撰者,最近在档案馆发现了几页上海美专成绩表。一九四六年那页,赫然有“孙牧心”;一九四八年那页,他名下写着“已令退学”,与木心的自述对上了:因参与学生运动被除名。入秋,他走避中国台湾,一九四九年初解放军攻陷上海前,“孙牧心”回来了——三十年后,一九七九年,他在冤假错案的申诉书上,仍用名“孙牧心”。
看样子是定局了
巴黎的盘子洗不成了
奋斗、受苦,我也怕
又是实话。库尔贝尚且“苦煞”,何况“奋斗”巴黎。战后的留法青年想必早经带回消息:要准备
“你怎么就回来了呢?”我几次问他。
“国民党不行!一塌糊涂。”随即嬉笑了,笑他自己,“回上海嘛,是为了考公费生去巴黎呀!”一九四五年,战后国民z.府恢复公派留学,首批成员四十多人,竟有两个名额分给绘画与雕刻,吴冠中即为其一。之后连年内战,木心盼着仍可申请出洋,乃情理中事。进入五十年代,他的出洋梦如何呢?今夏在他遗稿中发现一首诗,题曰《小镇上的艺术家》:
国庆日下午
天气晴正
上午游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