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他问李忠诚:“爸爸,黄瓜明明是绿,为什会叫黄瓜?”李忠诚听不得绿字,给他脚。又因李白名字有半属于白淑珍,李忠诚起意改名,给李白几个方案:李胜利(与忠诚配对)、李小诚(听上去像李嘉诚儿子)、李约翰(洋气大方)、李埅(从测字先生那里要来方案)、李小也(很明显是抄袭曾小然)。后来居委会主任嘲笑道:“白色挺好,要不然,你儿子想换成哪种颜色?”李忠诚奋起,与主任撕打起来,警察登门教育他。
太子巷李白,笔名李白,自称李太白,人称吴里第二才子,但那是他成年以后事。在整个八十年代后期,他名号是:李乌龟儿子。
“他们喊你李乌龟,连累。”他将这消息告诉父亲,这极其自虐,在痛苦时候他会以这种方式要求顿,bao打,但这次他看到是李忠诚瘫软在饭桌上。夜里,李白听到父亲在床上嘀咕:要让太子巷所有男人做乌龟。后又改口说:所有适龄已婚男人。后又开解自己:太难,睡吧。自从白淑珍走后,李忠诚养成自言自语习惯,有时是安慰自己落在墙上影子,有时是和房间里弥漫着某种气息对骂。
“你妈没有和人私奔,和她是正规离婚。”十二岁生日那天(没有蛋糕),李忠诚羞惭地告诉李白。他恍然大悟,走出家门。
“婊子儿子。”群人笑着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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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吴里是县城,人口百多万(含农村),全国百强,到九十年代升级为县级市。在开发区出现之前,全市中心地带便是以第百货商店为地标商业区,也曾时髦,也曾标新立异、灯红酒绿。太子巷恰好在这区域边缘地带,从小巷出来,红专街头通向m;主路,直达光明影院,另头较长,向南走八百米可达寿园,这座建造于清代私家小园林仅有几堆假山,间茶室,个小池塘。两株紫藤长在东南角,春日间墙里墙外开满紫色花朵。另有片竹林,里面有老鼠和黄鼬出没。这种格局,放在苏州就是个街心花园,放在纽约,是东亚艺术瑰宝。白淑珍当年即在此上班。
寿园对面是李白母校,著名吴里实验小学。当年李白穿着白球鞋、蓝裤子去上学,根红领巾耷拉在胸前,每每走到寿园门口,不免黯然神伤。李白记得,白淑珍总是穿件深紫色连衣裙,配白色围裙,拎着铁壳热水瓶在茶室前后行走,浅紫色塑料凉鞋在石板上发出哒哒轻响。这挥之不去夏日印象,被过于炽热阳光照耀着,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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