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大陶罐里存了一千个便士,还有个鱼缸,角落里挂着一个老爷车模型。衣柜的角落里放着他的水下护目镜,顶上放着他的棒球手套。有的晚上,月光从阁楼的窗户照进来,房间里的一切都沐浴在清辉中,影子让他睡不着。他有时坐在那里听蟋蟀和青蛙叫,有时听放在床头的收音机。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听棒球比赛——太平洋沿岸联盟西雅图雨山队——他现在都还记得里奥·拉森在喧嚣的赛场上几乎被淹没的声音:“怀特跑一垒,他开始做准备了,他准备破纪录,他绝对会把基特尔森逼疯的……司千集在试切球后已经在本垒就位了……哇喔,他用脚尖在地上弄出洞了,听听希克斯体育场的欢呼声,他是最受喜爱的选手,是不是?哦,你今晚真该在现场。基特尔森到投球位了……好样的!在球飞出的瞬间,怀特已经安全站到了二垒的位置上了。怀特安全到达!他偷取了二垒!怀特成功触到二垒了!”
他父亲也喜欢棒球。伊什梅尔和他一起坐在客厅里的本迪克斯收音机旁,虽然那比赛可能远在西雅图、波特兰或者萨克拉曼多,但里奥·拉森的解说紧张万分,他们听得入迷。收音机里的声音时紧时缓,抑扬顿挫——那声音一会儿低沉如固执大叔讲述高尔夫游戏之秘密;一会儿紧凑如绕口令;一会儿高亢——那意味着有人打出了双杀。听得高兴的时候,亚瑟会激动得直拍椅子扶手;裁判失误或者有队员不小心陷球队于险境时,他会感到遗憾。比赛暂停时他会伸伸腿,手掌抚摸着膝盖,盯着收音机,仿佛它会和他说话似的。最后他会耷拉着脑袋眯一会儿,直到里奥·拉森的声音再次因为比赛而变得高亢起来。弗瑞迪·穆勒打了个双杀。
伊什梅尔记得父亲迷糊打盹儿的情景,台灯柔和的灯光只照在他和收音机上,膝盖上摊着一本翻开的杂志——《哈泼斯》或者《科学农业》。比赛打到后面几局的时候,整个房子在柔和安静的阴影中陷入睡意蒙胧的状态。大衣挂在门厅磨得发亮的铜钩上,他父亲的书按照大小,整齐地摆放在两个有玻璃隔板的拱形橡木书架上。每当比赛有重大进展——全垒打、盗垒、双杀、打点——他父亲都会醒来一下,眨几下眼睛,然后习惯性地将手放在杂志上的眼镜上。他灰白的卷发贴在头皮上,下巴微微向上翘着,耳朵和鼻孔中也分别探岀几根略带灰白的毛发,当然眉毛处更加浓密。等比赛结束,他会关上收音机,将眼镜小心翼翼地戴到耳朵上。那是一副老式的圆框眼镜,戴上之后他的形象大不一样,仿佛一个常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