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父亲从友睦港公共图书馆带来的那些图画书上看到的海盗。但是这些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在南海滩道上当他向他走去的时候,伊什梅尔看到的完全是另外一个男人:不幸,在,bao风雪中显得那么弱小,被寒冷冻僵,徒劳地挥动着锹,旁边的那些树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砸到他身上。
伊什梅尔也看见了别的。在车子的另一边,初枝手里握着锹,头也不抬地忙活着。她将香杉树林中积雪覆盖着的黑色泥土挖出来,一锹一锹地填到车轮下。
十五分钟后,他们三人一起向他的德索图走来。威利斯旅行车右边的轮胎被压在两个车轮下面的树枝戳破,已经瘪掉了。后面的排气管也被刮坏了。车子不可能开动了——伊什梅尔一看便知——但久雄却过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事实。他费力地用锹弄了弄,似乎那锹真能改变车子的命运似的。礼貌性地帮着弄了十分钟之后,伊什梅尔问他们要不要坐他的德索图。在坚持劝说了五分钟之后,久雄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他打开车门,将锹放了进去,又从车里拿出一袋日用品和一加仑煤油。初枝却还自顾自地继续挖着,在车子的另一边,一言不发地往车轮底下填土。
最后,她父亲绕过去,用日语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停了下来,走到路上,伊什梅尔看了她一眼。就在前一天上午,在岛县法院的二楼走廊上,他还对她说过话,当时她就坐在陪审员办公室外面的长凳上,背靠着一扇拱形窗。头发和现在一样盘成一个黑色的发髻固定在脑后,当时,她对他说了四次“走开”。
“你好,初枝。”伊什梅尔说道,“我可以顺路送你回家,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父亲说他接受。”初枝答道,“他说他很谢谢你的帮忙。”
她跟在父亲和伊什梅尔的身后走到那辆德索图旁边,手里依然拿着锹。等他们坐好,沿着平坦的南海滩大道轻松前行时,久雄用蹩脚的英语解释,说在审判期间他女儿和他住在一起,伊什梅尔送他们到他家就可以了。然后他又解释了一下当时的情形:有根树枝掉到他前面的路上,为了让开它,他只好踩了刹车。压到树枝的时候车子侧滑了一下,就陷进了水沟里。
伊什梅尔一边开车一边听着,偶尔礼貌地点点头,插几句诸如“哦,是,当然,我明白”之类的话。他只冒险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宫本初枝:看了足足两秒钟。但她却一直盯着窗外,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的那个世界——似乎完全被,bao风雪所吸引——乌黑的头发被雪花沾湿。两缕散落下来,贴在她被冻僵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