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但在这里,它却豁然变得开阔了,混沌、酷烈。透过挡风玻璃,伊什梅尔看见无边无际的雪花落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切线,天空阴沉低垂。风将雪花吹向牲口棚和人们的家,伊什梅尔透过侧面车窗上的橡胶条听到它在呼啸,那橡胶条很多年前就已经松动了:他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松了,也算得上是这辆车的一个特点了,这也是他不愿意和它分手的原因之一。
他经过奥莱·乔金森的房子,木柴燃烧产生的白烟从烟囱里冒出,随风飘散——奥莱显然在取暖。积雪模糊了田地之间的界线,宫本天道直以来所珍视的那七英亩地和周围的土地也无法分辨了。人类对于土地的所有权在,bao雪面前失去了效力。世界成了一个整体。一个人为了其中一小块而杀害另一个人的想法变得毫无意义——这样的事情的确发生过,伊什梅尔知道。毕竟,他是参加过战争的。
在中央谷路和南海滩道的交界处,伊什梅尔看见,在他前面的那个拐弯处,一辆车在绕过一小片白雪皑皑的香杉树林时拋锚了。伊什梅尔认得那是富士子和今田久雄的威利斯旅行车。事实上,久雄正拿着锹在它右边的后轮那儿忙活着,那个后轮已经陷进了路边的排水沟。
今田久雄的体格本来已经够小了,这时候缩在冬衣里,就更显得小了。他的帽子拉得低低的,围巾裹到下巴处,只剩下嘴巴、鼻子和眼睛露在外面。伊什梅尔知道他不会找人帮忙的,一方面是因为圣佩佐岛的人从来不会帮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性格。伊什梅尔决定在戈登·奥斯托姆的邮箱边停车,走五十英尺的路去南海滩道,说服今田久雄接受他的帮助,让他载他们一程。
伊什梅尔认识久雄很久了。他八岁的时候,就见到这个日本男人吃力地走在一匹背部受过伤、用来耕地的白马后面;见过他腰带里别着弯刀去砍藤槭。收拾他们新买的房子时,他一家人就住在两个帆布帐篷里。他们从附近的小溪提水,靠孩子们生起的火堆取暖——女孩们都穿着胶鞋,初枝也是——她经常拉来树枝,抱来一摞摞的灌木丛。久雄瘦瘦的,坚毅,做事有方法,从来都有条不紊。
“哦,对了,”菲尔丁法官答道,“去锅炉房查看一下,好吗?看看它还能不能继续供暖。然后给电力公司打个电话,要他们报告一下情况。还有,让我想想看,尽量多找些蜡烛来。”然后他转向坐在他面前的两位律师。“我有什么遗漏的吗?”他问。
他穿着一件肩部用皮带扎着的T恤,加上腰带上的那柄锋利弯刀,常常让伊什梅尔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