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它给你造成麻烦了,”伊什梅尔说,“但是你不觉得雪很美吗?它落下来的样子是不是很美?”
冷杉树上挂着厚厚的一层,篱笆上和邮箱上也落了一层,前面的路上也都是,完全看不到人的踪迹。今田久雄表示赞同——“啊,是的,很美,”他温和地说——这时他女儿却迅速转过头看着前面,目光和伊什梅尔的在镜中相遇。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一如在法院二楼她丈夫的案子开庭前他试图和她说话时她投来的短暂一瞥。伊什梅尔琢磨不出她那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惩罚、悲伤,或许还有怒火,又或许三者兼面有之。或许还有点儿失望的意味。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读不懂她脸上的表情。他心想,若非久雄在场,他会直接问她那样冷漠而严肃地看着他而一言不发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怎么她了,她非得那么生气?他觉得生气的应该是他啊,但是几年过去,他的愤怒早已慢慢地流走了,干涸了,随风散了。也没有什么取代它。他没有发现什么可以取代它的位置。看到她的时候——有时候会碰见,在皮特森杂货店里或者在友睦港的大街上——他会移开目光,只不过每次都不及她迅速;他们尽可能地避免遇见彼此。他想起三年前的一天,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在菲斯克五金店前面,她蹲在地上给女儿系鞋带。他看着她那样蹲下去,一心只顾着弄女儿的的鞋,他明白了,那就是她的生活。她已经结婚生子。每天晚上她都和宫本天道躺在同一张床上。他让自己忘记她。唯一留下来的是一种隐隐的期盼,一种幻想——等待初枝回到他身边。至于怎么才能让她回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但他始终无法抛却这种感觉——他在等待,这些年月只是他以前度过的那些岁月和以后会和初枝一起度过的岁月之间的插曲。
她说话了,坐在后座上,偏着头看着窗外。“你的报纸。”她说。然后又没了声音。
“嗯,”伊什梅尔答道,“我在听着呢。”
“这个案子,天道的案子,不公平。”初枝说道,“你应该在报纸上说说这件事。”
“哪里不公平了?”伊什梅尔问道,“到底什么是公平呢?如果你能告诉我的话,我很乐意把它写出来。”
她依然看着窗外的飞雪,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她的脸上。“全都不公平。”她痛苦地告诉他,“天道没有杀人。他心里从来没想过杀人。他们还让那个上士出庭,说他是凶手——那只是偏见。你听到那个人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天道本性就爱杀人?说他有多么可怕,是天生的杀手?把这个写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