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初枝说,“但是我要面对现实。我说的还不简单吗?有那么多事。”
“那些都不重要,”伊什梅尔说道,“其他的那些事情都不重要。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东西,你知道的。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它,甚至没有什么能跟它相比。如果我们爱对方,那我们就能渡过一切难关。爱情高于一切。”他说得信心满满,而且十分动情,令初枝也被打动,相信爱情的确高于一切。她希望这是真的,所以抛开一切顾虑沉醉于其中。他们躺在树洞里的干苔上开始亲吻,但是干苔的存在还是提醒了她,使她意识到他们正在试图忘却真实的世界,用吻来欺骗自己。“对不起,”她缩回来道,“这实在太复杂了。我无法忘记那些事情。”
伊什梅尔把初枝抱在怀中,抚摸着她的头发。他们不再说话。她在他怀中感到安全,仿佛自己正冬眠于森林深处,时光不再流逝,世界也停滞不动。他们头靠在干苔上睡着了,直到树洞中的光线从绿色变成灰暗,这时候他们必须回家了。
“一切事情都会解决的,”伊什梅尔说,“你看——会解决的。”
“我不知道怎么解决。
时候我们很熟吗?我们甚至彼此都还不认识。”
“我们认识的。我们一直都认识彼此。我们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他们从陌生人,到相遇,然后开始约会。我们一开始就认识。”
“那不一样,”初枝说,“我们没有公开约会过——这个词不对——我们不能约会,伊什梅尔。我们只能在这个树洞里见面。”
“我们还有三个月就毕业了,”伊什梅尔说,“我想我们毕业之后应该搬到西雅图去。在那儿就不一样了——你说呢?”
“在西雅图,他们正在逮捕像我这样的人,就像这里一样,伊什梅尔。一个白人和一个日本人——我不在乎是不是在西雅图——我们一起走在街上都不行。自从珍珠港事件之后。你知道的。再说,六月你就要应征入伍了。事情就是这样。你不会搬去西雅图。我们不要骗自己了。”
“那我们怎么办?你告诉我。答案是什么,初枝?”
“没有答案,”初枝说,“我不知道,伊什梅尔。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我们只需耐心等待,”伊什梅尔回答道,“战争总有一天要结束的。”
他们默默地坐在树洞中,伊什梅尔一只手肘撑着躺在那里,初枝把头靠在他的肋骨上,双脚翘在光滑的树壁上。“待在这儿真好,”初枝说,“这里总是这么舒服。”
“我爱你,”伊什梅尔答话道,“我会一直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