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一切都没用了,小伙子不再说话,他胸·部抽搐了几下,血从他的嘴里冒出来,顺着面颊流下。天道拿着步枪走上前去,右膝跪地蹲在德国小伙子旁边,他的手搭在天道的靴子上,闭上眼睛,断了气。最后一丝气息在他嘴里停留了一会儿,天道看着,直到它散去。早餐的气味很快从这个德国小伙子的内脏中飘散出来。
天道坐在自己的囚室中,端详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事情。他的脸因为当兵的经历而发生了变化,从外表看去,仿佛这个人内心被一团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他心中的确存在这种感觉。这么多年以后,他回想起那个临死的德国小伙子躺在山坡上的样子,心脏还是会像当年一样怦怦直跳。他当时坐在树下,用一个行军水壶喝着水,耳朵里嗡嗡直响,双腿不住地发抖。他怎么跟圣佩佐的人们描述自已当时那种周身寒冷的感觉呢?世界是不真实的,它如此令人烦恼,使他无法集中精力回忆起那个小伙子的模样,一团苍蝇在他惊愕的脸庞上盘旋,一摊血从他的衬衫里面流出,渗入土地之中,散发出一股腥气,东面的山坡上传来枪炮声——他离开了那片战场,但是那片战场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却始终不肯离去。在那之后他还杀过更多的人,确切地说是三个,后来比第一次要容易些,但那终归是杀人。所以,怎么向人们解释他的脸呢?他漠然地坐在囚室中,过了一会儿,他对自己的脸开始变得客观起来,然后他便看到了初枝所看到的模样。他的本意是想向陪审员们表现自己的无辜,他想让他们看到他的灵魂处在纠结之中,他坐得笔直,希望他极力表现出的镇静能够反映出他内心的状态。这是他父亲教他的:一个人越是镇静,便越是通透,其内心生活的真相也越是显现无遗——一个有趣的悖论。天道认为,他表现得超脱于这个世界便能构成一种自我解释,法官、陪审员和公众席上的人们便能够认清他的脸——这是一个战场回来的老兵。他永远地牺牲了自己的那份平静,才使得这些人得以拥有属于他们的那份平静。现在,他看着自己,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却看见自己一副藐视的神情。他拒绝对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做出反应,也没有让陪审员从他的脸上读出他内心的颤抖。
而且,听着埃塔·海因在证人席上的陈词,天道感到悲愤难当。当他听到她在法庭上用侮辱性的口吻说起他父亲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小心翼翼搭建起来的外壳崩裂的声音。他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否认她说的话,打断她的证言,告诉人们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