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各样的学会和社团的邀请函,他已经上升到一个平台,在那里,只需稍稍欠欠身子,就能让上流社会随便哪家沙龙洗耳恭听,象征性地把它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嘴里一口一口吃着鹅肝,还不耽误讨论讨论狄兰·托马斯的诗歌,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些沙龙,连那些文学庇护人最近买了条什么样的白领带、穿了件什么样的皮草大衣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从更远处,或者说更近处观察——这得看从什么角度、抱什么样的心态来看这个问题了——他还能看见随波逐流的碌碌大众一股脑儿买杂志、看电视、听广播,那是一群不问青红皂白随意购买的人,是买一台洗衣机还是买一本小说,买的是八十立方英尺还是三百一十八页全都一回事,他们只知道买,现在就买,买回家里,家里老婆孩子都眼巴巴地等着,因为邻居家早就买了,再则也可能是因为听见时尚评论家又一次在“世界广播电台”节目中称赞它。这本书现在也进入了那种“必买必读”的书目之中,这令他大为惊异。要知道,多少年来研究克劳迪奥·罗梅洛的生平和著作只不过是一小群知识分子的特殊癖好,换句话说,几乎没人对这事感兴趣。然而当他一次又一次地经历那些他觉得应该一个人静下来、仔细想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刻(这一周里他得和电影制片商签合同了),最初的惊喜开始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不安所取代。一切都应该像是通往荣耀的阶梯上的一级级台阶,除非到了那终将到来的某一天,就像走上花园里的拱桥,最后一阶上升,紧接着就是第一阶下降。再荣耀的道路最终也通向众人的厌倦,那时,人们就会掉头寻找新的激情。当他把自己关起来准备国家大奖授奖仪式上的演讲词的时候,几周以来令人头晕目眩的遭遇都凝聚成了一种带些讽刺意味的满足感,一种对他成功的补偿。但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虑和担忧时不时涌上心头,被放大了,冲淡他的满足感,当然,以他此刻那平衡的心态和感觉,他是绝不会让这些想法抬头的。他认为,好好准备一下演讲稿,他就会重新找到工作的激情,因此他决定到奥菲利亚·费尔南德斯的乡间别墅去写这篇讲稿,在那里他起码可以清静些。夏天快要过去了,花园里已经有了些许秋色。他很喜欢待在门廊里,一面欣赏着景色,一面抚摸着小狗、跟奥菲利亚聊聊天。弗拉加的写作素材都放在一楼一个房间里。他打开卡片盒的盖子,漫不经心地用手扒拉着,就像钢琴家在弹一支曲子的前奏。他告诉自己,一切都很正常,在文学上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