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终会将他烤焦,使他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连诗人的最终退出和沉寂都正像是一场坠落,他为了一个力不能及的梦想鼓足勇气想离开大地,却是凄惨地重新回归。
“是了,”弗拉加想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葡萄酒,“一切都对得上,严丝合缝。现在该把它写下来了。”
《一位阿根廷诗人的人生》的成就远远超过了作者和出版商的想象。在最初几个星期的评论中,《理性报》上刊登的一篇出人意料的文章使得布宜诺斯艾利斯人一改小心谨慎、磨磨蹭蹭的习惯,选择了一个难以拒绝的鲜明立场。《南方报》《国民报》以及各省份最了不起的报纸都加入了这个时髦话题,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件事。还爆发了两场激烈论战(一个是关于达里奥对罗梅洛的影响,另一个是关于年表顺序的问题),这愈发激起了公众的兴趣。《人生》的第一版两个月之内就售罄;第二版,一个半月。受形势所迫,当然还有利益的驱使,弗拉加同意把它改编成戏剧和广播剧。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由一本书产生的兴趣和新闻发展到了如此的高度,人们已经在猜想这本书会得到什么样的奖项;的确,就仿佛是为了纠正某种不公,不等通知的电话到来,也不等乱糟糟的祝贺声响起,两个朋友抢先一步把他获得国家大奖的消息告诉了他。弗拉加开心之余,想起了一件事:把诺贝尔奖授给纪德,也没能耽误他那天晚上去看一场费南代尔主演的电影。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一个朋友家中,躲开了第一波群体热情的浪潮,他觉得这样挺好玩儿的。他这种宁静的心态就连帮助他藏身的同谋都觉得有点过分,甚至有点虚伪。然而在这些日子里,弗拉加也不是没有操心的事儿。他始终无法解释为什么在自己身上萌出了一种寻求孤独的想法。他已经成了公众人物,他的形象通过照片和广播传遍了每一个乡镇,他成了外省的交际圈里谈论的话题,还登上了外国媒体。他获得了国家大奖,这并非意外之喜,反倒更像是一种补偿。果然,后面的事情接踵而来,说来这还正是他写《人生》这本书的动力。他没有弄错:一个星期后,外交部部长在家中接见了他(“我们当外交官的人都知道,好作家是不把官方当回事儿的”),向他提供一份到欧洲某个国家出任文化参赞的差事。一切都像做梦一样,弗拉加不得不做出了很大努力,才完完全全地习惯了在荣誉的阶梯上不断攀登前行。一步接着一步,从最初的书评开始,到出版商笑容可掬的面孔和一次又一次的拥抱,再到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