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我没有跟你说,”布雷尔说。“当你在昏迷的时候,你说了一些很悲伤的句子,其中一句是,‘没有位子,没有位子’。”
尼采看起来很困惑,“‘没有位子’?我指的可能是什么呢?”
“我想,‘没有位子’意味着你在任何友谊或任何社群之中没有位置。我想,弗里德里希,你渴望被认同,但是你又惧怕你的渴望!”
布雷尔放缓他的声音,“对你来说,这一定是一年中最寂寞的时刻。其他大部分的病人早已离开,为了圣诞假期去跟他们的家人重聚。或许,这就是房间在你的梦中都是空空如也的原因。当你在寻找我的时候,你发现一堆火在温暖着八块石头。我想我知道那意味的是什么:在我的家
对布雷尔,“我握着你的手,同意了我们奇特的约定。你是第一个跟我待在这种模式里面的人,而甚至跟你在一起时,我起初预期着背叛。”
“然后呢?”
“一开头,”尼采回答,“我为你感到困窘,我从来不曾听过这样坦白的泄露心事。接着我日益不耐烦,然后是吹毛求疵并多方批评。后来,我再次做了转变,我开始仰慕你的勇气与诚实。不断地改变更多,我为你对我的信任而感动。而现在,今天,为了即将离开你的想法,我排遣不去无比的哀伤。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一个悲伤的梦。”
“你的梦是什么,弗里德里希?”
从窗边回来,尼采坐下来面对布雷尔。“在梦中,我在医疗中心醒来,既黑又冷,所有人都走了。我想要找你,我点了一盏灯,徒劳地穿过一间又一间空无一人的房间。然后我走下楼梯到交谊厅,我在那里看到奇特的景象:一堆火,不是在壁炉里,而是房间中央一堆清晰的营火,环绕着那营火是八块高大的石头,坐落在那里宛如它们在烤火一般。我突然感到无比的悲伤,并开始哭泣,那就是我真正醒过来的时候。”
“一个奇怪的梦,”布雷尔说,“你对它怎么解释?”
“我只是有一种极度忧伤的感觉,一种深沉的渴望。我以前从来不曾在梦中哭泣过,你能帮得上忙吗?”
布雷尔默默地重复尼采那句简单的话,“你能帮得上忙吗?”那是他所一直渴望听到的句子。三个星期以前,他有可能去想象,这样的话居然会出自尼采的口中吗?他一定不要浪费了这个机会。
“八块石头在烤火,”他回应道,“一个有趣的画面,让我跟你说浮现在我心里的是什么。你是否记得那次严重的偏头痛,在席雷格尔先生的客栈里?”
尼采点点头,“大部分。就它的某些部分,我不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