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有什么心事要吐露吗,弗里德里希?”
依然凝视着窗外,尼采摇摇头。“在很罕见的情况下,当我为寂寞击倒,并让苦恼有公然爆发的缝隙时,我在那之后的一个小时就会厌恶自己,并对自己感到陌生,仿佛我脱离了我本身的陪伴。”
“我也不曾容许他人向我卸下他们的负担——我不愿意招惹礼尚往来的人情债。我避免这一切事情——直到那天,当然。”他转身面
般’转变为‘我因而如此这般地选择它’,来教你克服你的绝望,但是你已经先发制人了。你已经成长茁壮,或许甚至是成熟,不过,”他暂停下来,突然很激动,“这个侵入并把持你心灵的贝莎,让你无法平静的这个人,你还没有跟我说你是如何驱逐她的。”
“那不重要,弗里德里希。对我而言,重要的是停止为过去悲痛,并——”
“你说你想要给我什么的,记得吗?”尼采大叫着,他绝望的语调让布雷尔伤心。“那么给我一些具体的东西。跟我说你如何把她丢出去的!我要所有的细节!”
仅仅在两个星期前,布雷尔回想起,是我在哀求尼采,给我可供依循的明确步骤,而尼采一再坚持没有那种方法,他当时坚持说每个人必须去找到他本身的真理。尼采所受的苦一定非常可怕,因为,他现在否认他自身的教诲,并且期望在我的痊愈中找到他本身的明确道路。这样一种要求,布雷尔打定主意,一定不能答应。
“对我来说,弗里德里希,”他说,“没有事情比给予你什么更为重要,不过,它必须是一项真实内容的赠与。你的声音急切,但是,你却隐瞒了你真实的希望。相信我,就这一次!老实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它在我的能力所及,它就会是你的。”
从椅子上弹起来,尼采来回踱步了几分钟,然后走到窗边往外看,背对布雷尔。
“一个深沉的人也需要朋友,”他开口说,比较像是在对他自己而不是对布雷尔说话,“就算每个人都辜负了他,他依然有他的神。但是我既没有朋友也没有神,我就像你一样有欲望,而且,不曾有比完美的友谊更大的欲望,一种为同辈所环绕的友谊。令人陶醉的字眼,‘为同辈所环绕’!对像我这样一直在孤寂之中的人,它代表慰藉与希望,我总是在寻找,但从未遇到一个恰巧属于我的人。”
“有时候,我在书信中卸下自己的负担,对我妹妹、对朋友。但是,当我面对面地遇到其他人的时候,我感到羞愧并逃避。”
“就像你现在逃避我一样?”布雷尔打断说。
“是的。”尼采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