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说,在过去两年中,我被自身的老去惊吓得非常厉害,或者是像你所形容的,对‘时间的欲求’。我反击,不过是盲目的。我攻击的是我的妻子,而不是真正的敌人,最后在绝望中,在一个给不了任何援助的人的臂弯中寻求拯救。”
布雷尔暂停一下,抓抓他的头。“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除了要感谢你之外,让我知道了生活愉快的关键,在于先去选择必要的东西,然后去热爱所选择的东西。”
压抑着他的兴奋,尼采为布雷尔的言语所深深打动。
“命运之爱——爱你的命运。多奇怪啊,约瑟夫,我们的心智多像孪生子啊!我计划以命运之爱作为你接下来的最后一课。我准备借由‘它因而如此这
续摇着他的头,尼采往前倾,把他的手放在布雷尔椅子的扶手上说道,“不对,约瑟夫,你走了很远,比大多数人都要遥远。”
“或许,在我有限的能力范围内,我走到了极致。”布雷尔回应道,“你总是说我必须找出我本身的道路,而不要去寻找那种特别的道路或是你的道路。或许工作、社群、家庭是我通往一种有意义生活的道路。然而,我觉得犹有不足,我为了慰藉而妥协,我无法像你那般凝视着真理之光。”
“但有时候,我希望我能够发现阴影。”
尼采的声音既哀伤又阴郁。他深沉的叹息提醒了布雷尔,在他们治疗的约定中牵涉到了两位病人,而只有一个获得了帮助。或许,布雷尔想到,还不算太迟。
“虽然我宣布我自己在精神上恢复了健全,弗里德里希,我不想停止见你。”
尼采缓慢但毅然地摇着头,“不,课程已然历经了它的路线,是时候了。”
“停止就太自私了,”布雷尔说,“我拿了如此之多,却给你很少的回报。尽管我也知道我给予帮助的机会不大——你太过不合作到连一次偏头痛都没有。”
“最佳的礼物,就是帮助我去了解痊愈。”
“我相信,”布雷尔回答说,“最有力的因素在于我确认了正确的敌人。一旦我了解到我必须与真正的敌人搏斗——时间、衰老与死亡,我接着发觉,玛蒂尔德既不是对手也不是救星,而仅仅是跋涉、穿过生命的旅伴而已。这简单的一步,以某种理由释放了我全部对她所压抑的爱。今天,弗里德里希,我热爱永恒重复我生命的那个观念。终于,我觉得我可以说出,‘是的,我已经选择了我的生活,而且选得很好。’”
“是的,是的,”尼采说,催着布雷尔往下说,“我知道你已经改变了。但是,我想要知道那种机制——它如何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