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往一向对尼采吹毛求疵,但是不再这样了。相反,我现在珍惜他的每一个字,并且在时光推移中,就他有能力帮助我的这点,越来越深信不疑。
我一向相信我能够帮助他。甭提了,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他却有一切可以给我的东西。
我以往总在跟他竞争,设棋局来对付他。不再这样了!他的洞察力超人一等,他的智慧翱翔天际。我对他的凝视,就像一只
。我现在一定要走了,明天见了,弗里德里希。”
节录布雷尔医生对艾克卡·穆勒一案的笔记
1882年12月15日
我恳求尼采吐露他自己,这真的有可能只是几天之前的事情吗?今天,终于,他准备好了,无比地渴望。他想要告诉我,他感到被他的大学事业所牵绊,说他憎恶于资助他的母亲与妹妹,还有,他因为一个美丽女子而感到寂寞与受苦。
是的,他终于想对我吐露自己。然而,令人吃惊的是,我并没有鼓励他!并非我没有想要倾听的欲望。不,比那更糟!我憎恨他的自白!我憎恨他侵入了我的时间!
那只不过是两个星期以前的事吗?我试图巧妙地引导他来吐露一点点自我,我对麦克斯与贝克太太抱怨他的遮遮掩掩,我还弯下腰到他的唇边听到他说,“帮助我,帮助我,”我则对他承诺说,“相信我,”这真的是在两个星期以前发生的事吗?
那么,我为什么今天要置他于不顾呢?我是不是越来越贪婪了?这种咨询的过程,它进行得越久,我越无法了解它。但它的强制力是如此之强。我越来越频繁地想到我与尼采的谈话,有时,它们甚至打断了我对贝莎的幻想。这些会谈已经成为我一天生活的中心。我对我的讨论时间感到贪得无厌,而且常常等不及我们下一次的会面。这是不是今天我让尼采放我走的原因呢?
在未来,谁知道是什么时候,也许是从今以后的50年?这种谈话疗法会成为再平凡也不过的事情。“忧惧的医生”会成为一种标准的专科,而医学院,或者也许是哲学系,将会训练他们。
未来“忧惧医生”的课程应该要包含些什么呢?到目前为止,我可以确定一项基本课程:“关系”!那是复杂性出现的所在。就像外科医生必须先修习解剖学一样,未来的“忧惧医生”必须先了解咨询者与被咨询者之间的关系。而且,如果我对这样一种咨询的科学有所贡献的话,我就必须如同对鸽子的大脑一般,学会客观地去观察这种咨询关系。
当我自己是一种关系的一部分时,去观察它并不容易。然而,我察觉到令人印象深刻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