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着布雷尔:“医生,现在,你可以了解我为何如此强烈地建议,不要让你自己跟我扯上任何关系了吗?”
布雷尔深吸了一口雪茄。虽然他被路·莎乐美引起了好奇心,并且对她所摊开的戏剧性事件感到着迷,但他却深感为难。同意涉入是明智之举吗?真是一团糟啊!何等原始有力的关系:那不敬的三位一体、尼采与保罗
满了绝望怨恨,对保罗和我的怨恨。”
“而现在,今天,莎乐美小姐,情势的发展如何?”
“所有的事情都恶化了,保罗与尼采已经成为敌人。保罗每次读到尼采写给我的信就越加愤怒,当他听到我对尼采有任何温柔的情感时,也会一样愤怒。”
“保罗看你的信?”
“是的,为何不呢?我们的友谊很深,我想我永远会与他非常亲近。我们彼此之间没有秘密,我们甚至阅读彼此的日记。保罗曾经恳求我与尼采绝交,我最终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并且写信给尼采,表示我将永远珍惜我们的友谊,但是,我们的三人行是永远不可能的。我告诉他,太多的痛苦、太多毁灭性的影响来自他的妹妹、他的母亲以及他跟保罗间的争吵。”
“而他的反应是?”
“疯狂!令人恐惧的疯狂!他尽写些疯狂的信,有时候是侮辱或威胁,有时候是深沉的绝望。噢,看看上个星期我收到的这些段落。”
她拿出两封信来,这些信从外表上就显露出焦躁的气息:不协调的潦草书写,许多句子被删除,或在底下画了好几道线。布雷尔斜瞄着她圈起来的段落,但是无法辨识出几个字来,就把它们递还给她。
“我忘了,”她说,“我忘了他的字迹有多难阅读。让我解读写给保罗跟我两个人的这封:‘不要让我,bao怒的自大狂,或受到伤害的虚荣心太过打扰你们——如果那一天,我刚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了结了我自己的生命,在那个了结里,不会有任何值得担忧的事情。我对你们还真的是心存幻想啊……我对现况所做出的这些合理观点,是在绝望中产生的,在我服用了巨大剂量的鸦片之后——’”
她突然停下来,“这应该足以让你对他的绝望有点概念了。目前我在保罗家位于巴伐利亚的产业已经待了好几个星期,我所有的邮件都寄到那儿去。为了避免我痛苦,保罗毁掉了尼采大部分的来信,但这封单单寄给我的,逃过了一劫,‘如果我现在把你从我心中驱逐,这对你的整个存在来说,是种极为严苛的否定……你造成了损耗,你带来了伤害——不只是对我,还伤害到所有爱我的人,这把剑就悬在你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