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克拉姆开始发作了。“不,索贝尔。不,不,不!这是什么?你想骗我吗?”
外面,芬尼滑稽地往后一缩,拍着一侧的脑袋,咯咯笑了,奥利里只好瞪着他直到他止住笑声。
我们听到索贝尔的声音,一两句含混的辩解,接着克拉姆又发作道:“‘人性本质之谜’——这是杂谈?这是琐议?你不能按照指示做?等等——芬尼!芬尼!”
芬尼迈着轻松的步伐小跑至门边,很高兴被召唤,我们听见他清楚、正当地回答了克拉姆的询问:是的,他已经告诉索贝尔专栏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是的,他已明确说明不能署名;是的,已经向索贝尔提供了丰富的闲谈资料。我们听到的索贝尔的话很模糊,语调简洁平淡。听到克拉姆粗声粗气的回答,即使我们听不清字句,我们也知道一切都完了。接着,他们出来了,芬尼面带愚蠢的笑容,你有时候在张口呆看街头事故的人群中看得到这种笑容,索贝尔面无表情,死了一般。
他从地上拾起帽子,从衣帽钩上取下大衣,穿戴好,走到我跟前。“再见,麦凯布,”他说。“保重。”
着那顶帽子的一张小照。接着是他的标题:
索贝尔闲谈
作者:利昂·索贝尔
第一段的字句我记不太准了,大意如下:
这是《劳工领袖》新栏目的“处女作”,而且,对你们的这位记者而言,它也是“崭新的”,之前他从来没有经手过专栏。然而,在写作上,他早非新兵,相反,在思想领域的战场上,他身经百战,是个“双手沾满墨水的老兵”,自他笔下现已写出九本书。
我跟他握手
当然,在这些著作里,他的任务与他在这个专栏里略有不同,然而他希望这个专栏也能和以前那些著作一样,努力洞察人性本质之谜,换言之,讲实话。
我抬起头,发现他在揭开脸上剃须刀割破的地方,现在血自由地渗出来。“嗯,”我说,“首先,我不会把有你那种照片的稿子交给他——我是说,难道你不觉得最好先让他看看,再——”
“好吧,”他说,用揉成一团的手帕把脸擦花了。“好吧,我把照片拿掉。接着说,读读其余部分。”
可是没有时间再读了。克拉姆来了,芬尼跟他说了,现在他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大声嚼着一根熄了的雪茄。“索贝尔,你想见我?”他叫道。
“等一下,”索贝尔说。他把“索贝尔闲谈”的各页理整齐,撕下相片,塞进屁股后面的口袋里,向那门走去。半路上,他想起要摘下帽子,扔到衣帽钩上,可没扔中。接着,他消失在格子间后,我们全都坐下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