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能看出来的。她只能睡,用睡的办法养护嗓子,养护精神,以保证重要演出。
也不知啥时,她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响声。睁眼一看,是那两个老师回来了。两人见她醒来,一个说:“秦娥,你真能睡呀!从来北京到现在,除了走台、吃饭、演出,你就一直把背粘在床板上。小心睡瓜了。”另一个说:“这娃哪来这么多的瞌睡,像是瞌睡虫托生的。起来新鲜新鲜再睡。要不然,半夜醒来才难受呢。”忆秦娥一看表,是凌晨快一点的时候。她们开着灯。灯是吊在房子正中间的位置,虽然有些昏黄,可半夜亮着,毕竟是很刺眼的。她就把身子翻到面向墙的位置了。只听她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北京见闻,收拾整理起了白天和晚上出去买的东西。她们把给老汉、儿媳妇、孙子、外甥女,还有邻居让捎的东西,全都摊到了床上:有鞋帽,有袜子,有衬衣,有乳罩,有裤头,有西服,有裙子。是一件件拿出来比试着。从样式,到花色,再到锁边、纽扣,没有不讨论的。讨论着讨论着,怎么又把目标全都对准了自己的儿媳妇,共同声讨了大半夜,才关灯躺下。躺下后,两人又商量了明天的逛街计划。一个说去王府井看看。另一个说,还是前门大栅栏有转头。说那里啥都有,并且还便宜。说王府井的货好是好,可有点杀人不眨眼。一个又问:“明天啥时走?”一个说:“吃了早饭吧。”另一个说:“单仰平不是说了,明天坚决不让出去吗?”那一个说:“人家主角在家养神哩,你个烂搬布景的,养了神,是去台上跟人家主角抢戏呀。逛你的,晚上七点赶到剧场,不误那一片假山景就是了。”一个很快就梦见周公了。另一个还在问:“那啥时看天安门升国旗呢?”那一个的鼾声,就从腹腔,以共鸣音的浑厚拉动,震得没钉稳当的窗玻璃,都在咔咔嚓嚓颤抖。另一个还抱怨了一句说:“吆猪哇,你个老挨炮的。”
忆秦娥咋都睡不着了。她从她们的谈话中,在想象着首都的样子。她也不知王府井在哪里,也不知大栅栏在哪里,更不知六必居的酱菜有多好吃,也不知张一元茶叶,为啥要成几十斤地朝回买。好像都在买,都在说。稻香村又是个什么村子呢?从她们的议论看,好像是个糕点铺子。那里的糕点,又能比西京的好吃多少呢?她也是胡思乱想着,越想脑子越清醒。加上两个老师此起彼伏的呼吸道拉扯声,堵塞声,开通声,不停地刺激着自己,她就干脆又开始在脑子里过戏了。她从第一次上场开始过起,直过到把*相贾似道用鬼火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