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不说,保证不乱说。”刘红兵说着,还扇了自己一嘴掌。
忆秦娥知道说啥也不管用,就这号死皮,也不知是咋染上的,反正再也抖不离手了。气得她一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不过,在刘红兵走后,她也想:自己就是再不给他面子,他还是这样一如既往地追着自己,缠着自己,照顾着自己,也算难得了。封潇潇再好,毕竟是远离着自己的。甚至这么长时间,连片言只语的音信都没有,也就让她彻底失望了。她甚至感觉,自己一边在骂刘红兵,踢刘红兵,却又一边在慢慢接受着刘红兵了。这是一种无奈,似乎也是一种滴水穿石。每每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于心不甘,咋是这样,就把一生要交给这个从一开始就很是不喜欢的人了?她懒得去想了。想也无益。并且越想越头疼。她就干脆熄灯准备睡了。明天还有一场恶仗呢。她知道,给内行演出是最难的事了,何况是首都的内行,还有全国来观摩的内行。他们看戏,就跟面对医院的透视机一样,五脏六腑里有点毛病,隔着衣服
,今次调演可能毕了。他说他都不敢想象,她这阵儿在台上的压力。弄得他身上都出了几身冷汗。戏是从第四场结尾开始慢慢热起来的。越朝后演,越热。有些地方,他带头领了掌,有些地方,完全是观众自发的。尤其是到了《杀生》一折,他担心得都不知道鼓掌了,可掌声却此起彼伏地炸起堂来。他说,看着自己人演得这么好,他的那个骄傲啊,就想对着满池子人喊:你们知道不,这个演李慧娘的,是我老婆!我刘红兵的老婆!
忆秦娥气得把桌上的镜子一下推倒了,说:“刘红兵,你还嫌给我丢人不够是吧?”
“我咋又给你丢人了?”
“你咋又丢人了?谁让你来的?你来算咋回事?”
“全团人都知道是咋回事。你不知道是咋回事?”
“你脸太厚了,刘红兵。”
“我脸咋厚了,忆秦娥同志!”
“你滚!”忆秦娥到了关键处,也就只能说出一个滚字的狠话来。
刘红兵每每听到这个字,就是笑,讪皮搭脸地笑。刚从剧场一回到住地,他就出去给忆秦娥买了各种吃喝放在桌上。并且还买了止吐药,他把白开水浪了又浪,吹了又吹地让她喝。可忆秦娥死都不喝,还非让他把东西拿走。他自然是不会拿了。忆秦娥就说累了,想睡觉。他又给忆秦娥拉开被子,伺候她躺下,才走的。
他都出门了,忆秦娥又警告了他一句:“不许跟团上人乱说乱谝。不许住在团上谁的房里。要住,你就住到一边去。你不是我的啥人,你要再乱说,我就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