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转弯之前,埃迪从后视镜中最后看了玛丽恩和她的奔驰一眼。她不会跟着他的车向右转的,他知道——搬家工人在正前方的路上等候她。上午的阳光穿过奔驰车的窗户,照耀着玛丽恩的左脸,车窗没有关,埃迪看到风吹起她的头发。在他转弯的那一刻,玛丽恩对他(和她的女儿)挥了挥手,就好像埃迪和露丝返回时,她会在家里等着他们似的。
“为什么拆线的时候不疼?”露丝又问埃迪。
“因为伤口愈合了——皮肤又长到一起了。”他告诉她。
玛丽恩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就这样吗?埃迪想。“再会,埃迪。”这就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我想……”反正这是她对女儿说的最后一句话。埃迪不相信一切就这样戛然而止:奔驰车的窗户敞开着,玛丽恩的头发在风中飞舞,胳膊伸出窗外挥动。她只有半张脸被阳光照亮,另外半张藏匿在阴影之中。他又怎能知道,此后的三十七年,他和露丝都不会再见到玛丽恩。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好奇,她是如何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离开的。
她怎么能这样?将来,埃迪会这样想——后来,露丝也会这样想。
的腹部——伸进他牛仔裤的裤腰,把他拉到她身边(随后解开他牛仔裤的扣子,拉开拉链)时的感觉。这感觉他回味了五到十年,每当给自己脱衣服的时候都会想起来。
“记住了,亲爱的,”玛丽恩对露丝说,“大夫给你拆线的时候,不要哭。我保证一点都不疼。”
“我能留着线不拆吗?”四岁的小姑娘问。
“我想……”玛丽恩沉吟道。
“当然可以留着。”埃迪告诉露丝。
只缝了两针,拆线过程迅雷不及掩耳,露丝连哭都没来得及。比起指头肚上完美愈合的疤痕,四岁的小姑娘对拆下来的缝线更感兴趣:线体又白又细,稍微沾染了碘酒(或其他消毒药水)的黄褐色痕迹。医生告诉露丝,她的手指现在又可以沾水了,
“再会,埃迪。”玛丽恩说。
她穿着网球短裤和网球鞋,但不是出去打网球的,上身那件肥大的法兰绒衬衫也并不合身,衬衫是特德的。她没戴胸罩。早些时候,埃迪出发到车厢房接特德之前,玛丽恩抓起他的一只手,塞进她的衬衫下面,按在自己无遮无拦的胸部,可当埃迪凑过去亲她的时候,她却退到一旁,只给埃迪的右手留下她乳房的触感,这感觉他回味了十到十五年。
“拆线是怎么回事呀?”露丝问埃迪,他不得不转过身去看她。
“大夫拆线的时候,你几乎不会有什么感觉。”埃迪说。
“为什么没有感觉?”孩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