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似乎能好受些。但一到门外,她便被惊人的大风逼得节节后退,直到紧抵住小木屋的木墙,原木上的颗颗木瘤如此清晰地硌着她的后背。冷风将她牙齿眼睛刮得生疼。她用两只手捂住脸,透过指缝往外望去,,bao风在森林里肆无忌惮地狂舞,她又惊又惧,不知如何是好。她原本以为坚实无匹的树木,此刻不可思议地弯腰弓背,折的折,断的断。树干的断裂声犹如枪声,声声相继。在森林上方,与天空交界处,她看见杨树黢黑的剪影,正与这劲风缓缓跳着幽灵之舞。它们步伐协调,从山脊顶端到整片山谷,黑压压的全都跳起这幽灵之舞。这里不安全,它们似乎都在说,她的惊惧变成了干呕。树木排排倒下。她心中的这片森林本是坚不可摧,眼下却如干草堆一般被撕碎。那些庞大的树身,无论哪一棵倒下,都能顷刻之间将她碾压。她转身伏抵着小木屋的木墙,没意识到自己正咬着辫子,双手护住腹部。她也没意识到自己已非孤家寡人——所谓孤独,不过是人类目空一切的错觉。她只知道自己背向风,bao,惊恐万状,竭力思考该怎么办。
此时黑暗已如浓夜,但她仍能分辨水平砌筑的根根原木与砂浆之间形成的深深浅浅的条纹。她数了数木头,从底部往上数,好让自己有事可做。真是神奇,她以前从未数过木头。这面墙十一根,是奇数。那就意味着两面侧壁要么是十二根,要么是十根。她的目光顺着一根木头鼓鼓突突的树节一直望到端头,筑起这面墙的所有木头在那里与另一面墙的木头嵌连起来,如同交握的手指。她惊惧不安的视线移到墙角,二十一根整齐码起的粗壮树干稳固利落地彼此扣合。
避风港,她看着这一幕,恍然大悟。真正的避风港就是这样,就是这二十一根彼此扣合的木头。无论倒下一棵橡树还是杨树,都无法砸碎这座小木屋。这木屋本身就由倒落的木头搭成。她闭上双眼,将额头抵在一棵安静的老栗树浑圆的树干上,等着风,bao自行停歇。
待到,bao雨和闪电归于沉寂,狂风终于默然,郊狼便自山脊顶端号叫起来。那号叫升腾而起,直欲破空,却又转而低徊战栗,洋溢着清澈、惊愕的欢喜。在黑色的天幕下,它们唱出一支忧郁的高亢长调。黑暗中的长调不止一个声音,而是两个,一对伴侣在这新生的世界里遥遥相呼、唱和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