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才知道。”
“去读一读那本书吧。我保证,你读了就放不下了。我的指导教授说,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两百页的内容。”
埃迪回头望向火堆。“结局是个什么样,我觉得我真不在乎。”
月亮已经升起,硕大浑圆,盈满得略略过了头。它尚未爬上遮蔽着这山谷的群山,但天空已然为月光照亮。迪安娜合上眼,也能感觉到这光亮。她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躺下,而不是像擀面杖下的面皮一样辗转反侧。每逢无眠的夜晚,她都会把毯子搅得一团糟,任埃迪袒睡于自然之中。
火鸡大餐带来的满足令他们意乱情迷,欢合之后,他们便将床垫搬到了室外。不过,每逢夏日,她都会在室外过夜,不论夜晚是否足够温暖,月光也从未影响她的睡眠。通常,没有什么能搅扰她的清梦。最近这几个礼拜之前,她从不知失眠为何物。也从不会白日犯困。她的身体有些紊乱了。迪安娜并不确定,自己脑海中的种种忧惧,究竟是使她深夜依然清醒的缘由,还是仅仅填充了失眠之夜空空的头脑。
想要翻来覆去的强烈意愿如疼痛一般使她难以自持,待到再也忍受不了时,她便小心翼翼地从侧卧换成了仰卧。可她马上就觉得新换的睡姿也让她难受。她试图忘却自己的身体,她十分饱足的肚腹,还有身旁的埃迪——这些都是生而为人才会有的烦恼。她尝试着,慢慢将这夜色尽情吸纳入内。若是不再与这场失眠相抗,此刻的夜色倒别有一番风情:在这万物沉睡的黑夜中,昆虫也息了声,空气冷清下来,各种气味幽幽地从大地上散发出来。她能嗅到腐叶堆的气味、蘑菇的气味,以及一只臭鼬隐隐的行踪。那臭鼬肯定翻抢过他们扔在那边树丛里的火鸡骨骸,那时候,她和埃迪在床上滚作一团。后来她酣然入眠,可未睡多久,却又不可抵御地再次醒来。
此时,她的思绪迁延到了对霸鹟的担忧上:入夜前,他们或许已将鸟妈妈吓离了鸟巢,说不定会有鸟儿从巢中坠落,毕竟之前发生过两次。如今,雏鸟已然长大,可以自行飞翔,由于它们初生的羽毛蓬松,甚至身量比成鸟还大上一点——正因如此,巢里也很拥挤了。迪安娜连着两天将掉落的雏鸟捡起来,放回巢中兄弟姐妹的身旁。埃迪指出,鸟儿一旦经人手碰过,就再也不会回自己巢里了。迪安娜经验丰富,知道更多,但她选择让鸟妈妈来回答这个问题。迪安娜刚从鸟巢边移步走开,鸟妈妈马上扑入了巢。
拜托,快快羽翼丰满,勇敢飞行吧。她对着这些雏鸟恳求道,毕竟它们已长大到满满一握。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