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丽丝特尔转过头来,透过一道斜斜的光柱看着卢萨,那道光柱从屋顶的洞孔照射进来,投落到她们之间的地面上。浮尘微屑在阳光里上下翩飞,在它们那无忧无虑的宇宙中生息。
“洛厄尔呢?”卢萨轻声问道,“妈妈病了,他肯定很害怕。”
克丽丝捏着网球鞋底下脱了胶的橡胶底。“他也不喜欢去那儿。他怕洛伊丝姨妈。她太坏了。”
“怎么个坏法?她打他还是怎么了?”
“不是,他们不怎么打我们。她就是对他不好,不像妈妈那样。她不会把他的衣服
她摇了摇头。“我光身子从那房子里跑出来了。就穿了内裤。我跑进谷仓,躲了起来。”
“那祈祷之手小雕像又是怎么回事?怎么打碎的?”
“我不知道。”
“就那样打碎了,在你出门的时候?”
豪猪脑袋点了点头。
它们都太丑了。”
“也许都过时了吧。珍妮弗和路易丝比你大太多了。”
克丽丝耸了耸肩,确切地说是飞快地、很不乐意地抽动了一下。她在一只拖拉机轮胎上坐了下来,将脚伸到里面,背对着卢萨。“好蠢。”
“谁?”
“那些裙子。”
“我觉得那也挺公平。她的宝贝换你的宝贝。”
卢萨看见那女孩脑后的头发微微地动了动,是肌肉组织牵动了头皮。猜得没错的话,她在笑。
“我不是说这么做有助于解决问题。”卢萨更正道,“这样反而使你和姨妈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你妈妈也不会好过。你现在最要考虑的就是妈妈。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很理解你的愤怒。”
“我跟耶稣说好了,要是我每天都穿那身衣服,他就会让妈妈好起来。现在,衣服都被洛伊丝姨妈剪碎,扔进了垃圾袋,妈妈也要死了。”
“这样想并不代表就会真的发生。”
“不过,故意把洛伊丝姨妈家的小摆设给打碎,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她让我去浴室,等我想要穿衣服的时候,衣服却被她拿走了。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用剪刀把我的灯芯绒裤子和格子衬衫全都剪坏,好让我没办法穿回自己的衣服。”
卢萨震惊不已。她盯着那孩子的后脑勺,感到自己悲伤的心正向这垂头丧气的小家伙敞开。这孩子稻草一样的头发支棱着,好似豪猪的棘刺。“我觉得这么做很不好。”卢萨终于说道,“没人对我说过这事儿。那些都是你很喜欢的衣服,很有感情了,对吗?我印象中往常就没见你穿过其他衣服,就是那条灯芯绒裤子和那件衬衫。”
克丽丝又耸了耸肩,没吭声。
“那接下来呢?你还是不得不穿上一条裙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