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萨拿出调羹、糖和茶杯——就是寻常的马克杯,不
。我怎么开得了口呢?我只是告诉她医生说不用做化疗了。她觉得这是好事。‘哦,汉,’她说,‘我得告诉孩子们。我们去吃冰激凌庆祝一下吧!’要晓得,这番话她是在不断呕吐的间隙说出的。”汉尼-梅维丝哽咽着,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号啕大哭起来。卢萨支撑着她,心里觉得很难受,她的身体还不太能感受到这新来的悲伤的分量。
“她是要抛下孩子不管了!”汉尼-梅维丝哭道。
“嘘,她的一个孩子还在楼上睡着。”卢萨搂着她的肩膀,将她扶上最后一级台阶,穿过门廊,从前门走进了屋里。走入明亮的过道,汉尼-梅维丝似乎镇定了下来。她忽然有些拘谨,她那身红白条纹的丝裙竟然显出一种荒诞的欢乐。卢萨注意到,她甚至还穿着时髦的红色高跟鞋。想想她这两个大姑子,今天一早就打扮成这样去了城里,却经历了如此糟糕的一段旅程,着实让人心痛。她注视着汉尼-梅维丝,后者用一团揉成球的纸巾擦拭着花掉的眼影。卢萨注意到,那张纸巾已在她手里捏了很长时间了。
“来,我们去厨房里坐会儿。”
汉尼-梅维丝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借着自己的力气朝厨房走去,卢萨则跑上楼去取一盒纸巾。等她下楼来到厨房,放上水壶烧水时,她这位大姑子却不见了踪影。汉尼-梅维丝再次出现时,发型和妆容都重新修饰过。壶里的水已经烧开,卢萨正在泡茶。见她站在门口,卢萨忽然悲伤地记起葬礼上,自己看着她的蓝色睫毛膏,说出的那些冷冰冰的话。她真希望能收回那些话。过去有好几次,卢萨都差点管她叫“化妆包”,现在想想觉得很是内疚。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还真得注意着点儿。谁知道事情会出现怎样的反转,谁知道你后来又会需要谁抑或被谁需要,又是什么使得你重新看待如此匀整的眼影呢?此时此刻,卢萨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在心如刀绞的悲伤之下,仍能优雅得体,精力过人。而她自己,在科尔死后,差不多过了三周才能拿起梳子。
汉尼-梅维丝叹了口气,手掌平抚着桌面,虽然显出老态,却最终放松了下来。“嗯,你们今天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她看着卢萨。“你说‘挺好的’是什么意思?”
卢萨耸了耸肩。“意思是一切顺利。我们玩得挺开心。”
“你没必要对我编故事,亲爱的。那孩子的脾气臭得像只臭鼬。我从没对朱厄尔这么说,但我承担了开车带她去看医生的任务,这样就不用照顾她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