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吭声,过了很长时间,她就这么趴在床上,看着他。他蓝绿色的眼眸,他敞开的衬衫露出的胸口皮肤,他那件灯芯绒衬衫上的白色骨扣——他一身的棱角犹如一道透亮的光,像一把刀子剜着她的心。
“埃迪,想要结婚、想要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一点都不像我。”
她开门见山地提到了这种可能性,即便是以这种否定的方式,她也觉察到了他的退缩。“要是你真这么想,”他慢慢地说道,“那我现在应该就会待在阿尔伯塔了。”
“是加拿大的阿尔伯塔省,”她问,“还是肯塔基的阿尔伯塔地区?这个话题真的让你如此反感吗?”
他凝视着她,没有回答。
单。”
“如果自尊心掉进了森林里,没人听见个响,那它是不是真的掉进去了?”
他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你在替我害臊。”她说,“我也为自己、为我们害臊。否则我们不必打怵去随便什么地方的马路上走走的。”
他专注地看着她的脸庞,这凝视让这个片刻的他显得老成了许多——好像他能凭意志力让自己短促地变得成熟,她心想,但通常他都懒得这么做。他二十八,还年轻。像一只刚满一岁的红尾鵟,刚长出象征成年的深色羽毛。在选择伴侣这件事上,她显然毫无头脑。
她摇了摇头。“你还不至于能使我伤心。我也不是什么小女生,对我有点信心吧。不过我倒是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像你那样。”
“‘像我’,什么意思?”
“毫无计划地过日子。我是一直碰壁,”她翻了个身躺下,无法再直视他的眼睛。“我搬到山上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能像霸鹟和棕林鸫那样过日子。专注于每一天每一刻,默然熬过冬天,度过欢欣的夏天。吃饭,睡觉,唱着哈里路亚。”
“吃饭,睡觉,为这里呕心沥血、倾尽全力,唱着哈里路亚。”
“好吧。”她双手捂着脸,揉了揉眼睛,“鸟儿们可比我忙多了。你知道吗,它们的确是有计划的。我只是个局外人,只负责观察。它们则在忙着各自那点琐琐碎碎、吵吵闹闹的天大的小事。它们的计划就是让生命在地球上延续下
“在我的家乡,人们会把宝贝藏在垫子底下,”他终于开口道,“没有人会大肆宣扬。”
“可要是一直这么藏着,就永远派不上用场啊。”
“你和我需要派什么用场?除了这里,我们还会去别的地方吗?”
“没有别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算了吧。”
他坐直身体,靠于笔直的椅背上,叉手抱在胸前。“你说的我都懂。我并不蠢。虽然我还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