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尔开始寻摸褐色纸袋里的烟火,他埋头翻找时,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把热狗举得老高。让乔尔独自去放烟火,里奇似乎不太放心。“真不想离开你们这群可爱的同伴,”他一边说,一边殷勤有礼地鞠了一躬,目光灼灼直视卢萨,其中的意味让卢萨心头一惊,“我得去好好盯着我的那位连襟。他这人不怎么可靠。”
“我觉得你也不怎么可靠。”她说。
他眨了眨眼。“我想你说得没错。”
卢萨忙转过脸,假意望着山坡上的餐桌,免得脸上的红晕被人看见。她很是恼火
做换谷仓屋顶的活,就对他说你知道有位女士可以让他赚点钱。”
“你应该让他在你家山头上造个亭子。”弗兰克说,“这样你就能在那儿设个哨岗看着山羊了。”
“我就认识一个家伙,他有两座亭子。”里奇说,“可两座都垮了。”
“里奇·鲍林,你这该死的傻帽。”
向晚的斜晖中,他们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细细地打量着那裂痕斑斑、几经修缮的谷仓。他们身后的鸡舍深处,传来慢条斯理下蛋的母鸡低低的厌世呻吟。夏日昆虫的大合唱充斥着四周的空气,无穷无尽的咔嗒声与婉转的颤音此起彼伏、愈发高亢。随着夜幕降临,那聒噪更是震耳欲聋,甚至可以湮没烟火的爆裂声。但就算此时,卢萨和男人们仍能听见洛伊丝不屈不挠的大嗓门,她刚拦下汉尼-梅维丝,正喋喋不休地向妹妹抱怨火药的价格。
“我真是个该死的傻帽,”里奇煞有介事地说,“花了一百美元买来烟火,还有这看来得挨到圣诞节才刹得住车的唠叨。”
“我听说是一百八十一美元零十二美分,”卢萨说,“大概。”
“没有的事,是八十一美元零十二美分,那是乔尔说的。”
“好啦。”乔尔忽然兴奋起来,“我们去放烟火吧。”
“别那么着急,塞克斯顿先生。等天黑了再去吧。”但乔尔已经往坡上走了。他们的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走开的路线和穿了一身星条图案的汉尼-梅维丝追过去的路线交叉在一起,她已经摆脱了洛伊丝,拿着装热狗的纸包朝丈夫走去。卢萨开始品赏她那一身着装,似乎在夜色中更好看。当汉尼-梅维丝踮起穿着小金鞋的脚,让乔尔吻了吻,再把手上的热狗递给他时,卢萨便觉得她益发好看了。两人简简单单的动作满含宠溺,他抚住她的后背,她绷直小腿、抬起脑袋,受了他一吻。巨大的孤寂感偷偷爬上卢萨心头,渐渐笼罩了她。她需要科尔来和这一大家子协商沟通。有他在,许多事就都好说了。又或许,本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