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就在我房子里。家里全都是幽灵。有的是我娘家人——我去世的祖父尤其经常出现。有的是你们家的。还有些我不认识。”
“真瘆人哪。”
“不会,有意思的是,他们并不可怕。其实,他们都开开心心的。说实话,他们是我的伴儿。这样一个人待在宅子里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卢萨。听上去有点疯狂。”
“我知道。”他直呼了卢萨的名字,他们家还没有人这么做过,而且也没有称呼她卢萨舅妈。不管意味着什么,谈话还是因此中断了一会儿。
一起,挤成马蹄铁的形状。”
“这实在搞笑。我以前不知道。昨天上午下大雨的时候,我看着窗外,心想这下完了,我的山羊都染上小儿麻痹症了。可雨一停,它们又活蹦乱跳起来。”
“真有你的。要是山羊不能为你修谷仓屋顶,你才不会注意到它们。”
“你说得太对了,朋友。”
月到中天,显得愈发小了,她觉得自己的悲哀也随之缩小。或者并不是缩小,悲伤从未变过,只是将它的统治权出让给了这景色,比如这月亮。她琢磨着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样的物理学上的错觉,使得月亮在刚现身时显得硕大无比,等它摆脱了与枝枝杈杈的纠缠之后,却又回归至正常大小。在这清澈月色下,她望着她那群忙着繁衍生息的山羊。她觉得科尔会赞赏她的聪明才智。但她第一次,为她这项计划中的羊妈妈和它们的孩子感到悲哀,这些小羊羔都会归于乌有,至少从母亲的角度来看是如此。是啊,它们就是食物,人类需要食物,需要大摆筵席,但从结果来看,仅仅是为了修理谷仓,为了给这个凄凄惨惨的老旧农场还清债务,需要付出的努力和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卢萨不下一百次地思考,却又从没想清楚过,该如何在这儿住下去,为什么要生活于此。当她试图用语言来描述自己的生活时,却发现这地方没有丝毫足以将她留住的东西。而语言,是她唯一能在电话里向父亲、阿莉之类的朋友、以前的老板提供的东西。“用不着一年,”她开始时这么说,“我就会离开这儿。”
“嗯,”她终于开了口,“我只是想和谁说
但还有太多话语之外的东西。有忍冬花和新翻泥土的气息,有雨中屋顶上古老的歌谣。有月光下的蛾子螺旋形的飞行轨迹。还有幽灵。
“里奇,”她说,“你见过幽灵吗?”
“你是指真正的幽灵?”
“嗯,难道是想象中的不成?”她笑了,“我想你的意思就是没有。抱歉问了这么个问题。”
“怎么啦?你见到幽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