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踟蹰着踱到了外面的门廊上。她心想,天底下最嘈杂的声音就是男人无事可干时发出的。他怎么还赖在这儿?
她不下一百遍地问过自己,他们这究竟是哪门子的择偶行为?愚蠢,乱来。雌性的草原松鸡会坚定地跟鼓胀着黄色气囊、鸣声最亮的公鸡交配。园丁鸟会去找窝搭得最漂亮的雄鸟。可埃迪·邦多究竟凭什么将她迷得神魂颠倒?仅仅是步伐与她契合,就意味着这个男人也与她契合吗?难道是过了这么多年被教授使唤的日子,她忽然迷上了他的小身板?但他自大得要命,和她见过的其他所有人一样自负。在这一点上,她觉得自己也一样。她只是希望自己别像个草原松鸡,到了求偶期,一见花花架子就着迷。
傍晚时分,她再也无法忍受他在近旁,于是编了个理由对自己说该去铁杉丛林看看,便揣了把羊角锤出发了。她要顺着小径去看看架在溪上的那座小桥,二月份时桥就塌了。她还有好几个小时的天光,因为此时已临近夏至。(她想了一下:她会不会已错过了夏至?)她准备把老桥拆开,数一数朽坏得不可再利用的木板到底有多少块,好在清单上写出申请木料的数量供她修桥所需。因为森林服务处的吉普车很快又该来了,给她放下补给品,再把她新列的清单取走。她要的食物还和往常一样多,绝对不会多要。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木屋,实在想象不出,她不在的时候,他除了擦擦枪还能干些什么。
铁杉丛林就在汇入苦溪的一条支流上方,坐落于一个怪异、狭窄的谷地内,绵长的上升气流可将绕经谷地的声音传得极远。有时候,她能听见从山谷一路传来的声音,比如犬吠声,甚至能听见遥远的州际公路上卡车的嘎吱声。不过那是在冬天,树木都光秃秃的。今天,她将木板撬开时,几乎能听见夏日夜幕降临前滞重的静谧,然后,蝈蝈就会起鸣,到那时,森林里的声音仍会间隔长长的时间一声声传来。头顶上的一只松鼠仿佛正不冷不热地数落她,说着说着又停了下来。一只吸汁啄木鸟一直围着一棵松树的树干忙活。埃迪·邦多说起过他在西部见过的橡树啄木鸟,那种搞笑的小生灵会齐心协力将一棵枯树啄得满身孔洞,再把收集来的成千上万颗橡实藏入树洞里,接下来的日子它们就守着这庞大的宝藏,不让邻居抢夺。这是多么愚蠢的事业——生造出爱的对象,让自己陷入失去它的恐惧——怎会有这样盲目的生活?她这样想着,同时聆听着身边这只啄木鸟有节奏的啄击声,这声音只在鸟儿将树皮扒落时才会停歇,树皮则落至溪边覆着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