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倒不用担心。今年夏天,我应该也没法收割饲草,所以谷仓里不会有饲草。打捆机坏了,拖拉机应该会被收回。我在想今年索性就让奶牛喝雪水算了。”
小里奇盯着她。他只有十七岁,块头已经很大了,可模样五官还是个孩子。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这孩子撒气,说些讽刺的话?他只是个信使。她这是在拿信使开刀。
“那个,”他说,“我很难过,科尔舅舅那事。”
“谢谢你。我也很难过。”她缓缓地吁了一口气,“现在连一个月都没到。就二十七天。却好像过了二十七年。”
他换了下姿势,靠在了支撑谷仓上层楼板的巨大的老栗木柱子上。楼上是挂烟草的地方。谷仓上层很开阔,像是大教堂。但楼下辟给动物的居所,却让人觉得舒服,谷物、粪便和牛奶混合成了一股甜蜜的气息。
烟盒向她递了过去,但她摇了摇头。
“不了,谢谢,我不抽烟。依我看,在这个县里不抽烟的人,还真不太像话。”
他捋了捋浓密的黑发。“我倒不觉得爸爸他们想让你跪求什么。”
“对。”她说,“我为刚才的气急败坏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算你是那个意思也没关系,因为爸爸也没能从杰基·多达德那儿弄到农具。眼下估计整个县里都没有可供出借的农具,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和科尔舅舅以前常常去钓鱼。他没告诉过你吗?我们会一起翘课,去西布伦山上钓鳟鱼。嘿,山上真是漂亮。树木都好大,根本看不到树顶。”
“你们俩一起翘课?”卢萨琢磨着这句话,“你上一二年级的时候,科尔还在读高中。我还真没想到这一点。他是你的朋友。就像个大哥哥。”
“对。”里奇朝下四处看着,想找地方弹烟灰,“他总是告诉我很多事情。怎么和女孩子说话之类的。”
卢萨举起手掌根捂住眼睛,转过身,没料到自己竟会忍不住当着里奇的面哭鼻子。“对。这种事,他很懂
“哦,好吧,就这么着吧。反正麻烦大了。”
她又转身去捏奶牛的乳房,轻轻地抚着捏着,使之易于挤出奶水。谷仓里一片静谧,唯有牛奶的细流有节奏地敲击金属桶的声音,以及从饱浸雨水的托梁上坠落的水滴形成的切分节奏音。屋顶渗漏的地方,其下的托梁都湿透了。每一次的滴水声都在提醒卢萨,还没筹到修屋顶的钱,现在也没法靠烟草挣钱了。
“漏了。”里奇边说,边抬头看去。
“修一下得花三千美元吧,我觉得。说不定还得更多,毕竟雨水都渗到烂掉的屋梁里了。”
“饲草都会淋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