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厄尔看上去弱不禁风,卢萨几乎能透过她的皮肤看到她的静脉。她想抱抱她,完完全全地信任她。“没关系的,”她说,“很高兴你能告诉我,这样我就不会一直说错了。真不敢相信,我认识这孩子都一年了,竟然没人纠正我。”
“你和科尔眼睛只盯着对方,亲爱的。你几乎不掺和家里的事,就算掺和了,也不会盯着我那个怪模怪样的疯女儿看呀。”
“哎哟!”卢萨喊了一声,她的手被罐头瓶子的边缘烫了一下,“她一点也不疯,别这么作践自己。我觉得一点都不用担心。”
“你要是做她的母亲,就会作践自己了。你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病。谢尔离开,她也算半个理由。他净怪我——老天,他是真的怪我。他说我由着她成天穿牛仔裤,由着她给自己剪这种发型,让她把自己打扮成了小同性恋。他也许没说错。可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倒是很想叫他试试,看能不能让她穿上裙子。我就是这样对他说的:你倒是给男孩子穿上丝袜看看!”
嗷待哺的鸟儿。
“是青豆罐子。”朱厄尔叹着气,走了进来,“我把碎玻璃都收拾了,让他们接着把门廊打扫干净,把碎片和垃圾扔到溪边去,然后去谷仓里或别的地方玩。我才不管是不是在下大雨,他们又不会化掉。”
“没关系,真的。青豆罐子打碎了,我还挺高兴的。这些青豆我既不敢吃,又不敢扔了。算我运气,不然我可能让别人死于食物中毒。”
朱厄尔俯身至水槽下,把一簸箕碎玻璃倒进垃圾桶里,发出风铃一般的声音。“要是我没先制住她,她会要了我的命。洛厄尔也难管,但他还小。克丽丝特尔·盖尔是另外一回事。她得迈过这个阶段,现在时候到了。打从一出生,她就一直在经历这个阶段。怎么啦?”
卢萨这才意识到自己困惑的表情肯定显得很滑稽。“克丽丝特尔?”
“克丽丝呀。哎呀!”朱厄尔笑了起来,不断摆着手,“你还以为她是个男孩。你们全都这么想。她刚上幼儿园时,老师就不让她进女厕所,我只好拿着她的出生证明赶过去。”
“哦。”
朱厄尔表情很严肃。“别以为是因为谢尔离开了才会这样,什么离婚家庭的孩子就会这样啊。她一直就是这样。”
“我没想那么多,朱厄尔。我只是没意识到。”
“你肯定想象不到。她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这样了。她说的第一个词是不要,第二个词是裙子。不要裙子。不要洋娃娃,不要漂亮的蝴蝶结头花。不是我不帮她弄头发,而是她的头发都是她自己剪的。我真怕她会把眼睛戳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