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谢谢你帮了我。”
加尼特想要尽可能风度翩翩地站起身,沿着南妮·罗利家的砾石车道朝马路一瘸一拐地走去。他走起路来歪着身子,好像一辆有只轮胎瘪了气的车子。现在,他得在这条路上走上一百码,才能到达自家的车道。祈求上帝别在这个时候让人开车过来,目睹加尼特·沃克在6号公路上以前所未见的方式带着一只十五磅重的乌龟同行。
他转过身,往回看了一眼。她包着扎染印花大手帕,穿着卷起裤腿的粗布裤,依然站在那儿。她皱着眉头,苍白细瘦的胳膊抱在胸前。她应该是气炸了吧,要不然就是觉得他像个疯子——反正,两者必居其一。对加尼特·沃克来说,没什么分别。
着他皮靴底的一侧,这是鳄龟出了名的钳法。就算西布伦县惊雷滚滚,它也不会松口。不过,加尼特倒是真心觉得那双小珠子似的黑眼睛是在特别温顺地往上瞅着他。可怜的家伙,加尼特心想,判断失误了,还这么死不悔改。
在雨水丰沛的春季,鳄龟会离开窝边的池塘,爬入潮湿的沟渠,寻觅新的领地,也寻觅奇丑无比的配偶,生下奇丑无比的孩子。自然,在这野蔷薇荆棘丛茂盛如斯、野草疯长如斯的沟渠——这片沼泽地是南妮·罗利的手笔——肯定会有一只鳄龟等着他,要是碰巧赶上有只鳄龟抓着他的脚不放,那完全是她的错。
“我知道它。”他边说边冲着这只硕大的鳄龟挥了挥手,“我只是当时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不过现在好多了。我想我还是从正经的小路走回去吧。”
她蹙着眉,摇了摇头。“得先把这大家伙从你脚后跟上弄下来。我去找根棍子来抽它,让它松开。”
“真不用。你不必这样做。”
“哎呀,沃克先生,你就别傻了。”
“好吧,罗利小姐,”他打断道,“我被你给搞糊涂了。你不是就连对害虫和寄生虫都满怀怜惜的吗。”
“那你可弄错了。自从这种大家伙把我池塘里养的鸭子的爪子给啃掉后,我就恨死了鳄龟。我恨不得把这老混蛋给抽死。”她往下看着加尼特,口吐脏话,举止粗鲁,让加尼特皱起了眉头。“但你最好把靴子脱下来。”她又说道,“否则,我没法抽它。”
“不行!”他喊了起来。他得掌握主动权。她的手很有劲儿,拖着他爬上了路堤,就像掌控了命运本身。简直就是母熊爪子!刚才已经被这双手抓了一路,真是够了。他不打算听她的话脱掉靴子。“现在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对她说,“怎么能让你拿我这老头子发泄怨气呢。我现在就带它回家。”
“好吧。”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