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只狗的低声咆哮、她的最后这一线希望破灭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较小的那只狗正平贴在地面上,前脚绷紧,准备扑上前来。它的同伴缓慢地绕着圈子转到左边,和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直到她只能左右转动眼球、使它们都在她的视野中时才停下来。这样一来,琼所看到都是振动着的影像,一系列不连贯的细节:怪异的黑色牙床,边缘沾满了盐的松弛的黑色嘴唇,一线即将滴下的唾液,中间有道深沟、边缘卷曲而光滑的舌头,一对布满血丝的黄眼睛,牢牢黏在毛皮上的眼屎,前腿上开裂的伤口,还有那张开的V形大嘴里、在下颚深处让她的视线不停返回的一层泡沫。它们身上飞舞着许多苍蝇,其中有一些已经飞到了她的周围。
伯纳德并没有从速写中得到乐趣,他的速写与他所看到的实物也不大像。这些速写代表着他所知道的东西,或者是想要知道的东西。它们是注释用的图解,或者是地图,以后他会填上现在缺失的名字。即使今天他不能亲自发现它们要去哪里,但如果他能认出这种毛毛虫,他也就可以很容易地从参考书中找到这一答案。他把毛毛虫描绘成比例放大的椭圆形。近距离的观察表明,它们的身体并非棕色,而是隐约带有由橙色和黑色组成的条纹。在他的图解上,他只用铅笔画下了一组条纹,长度是严格按照比例画的,并用箭头标明它们的颜色。他清点了一下这队毛毛虫的数量——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每一只都混在另一只的毛里。他记录的数字是二十八只。他画了一张毛毛虫领队的正面像,标明了下颌和复眼的相对大小和位置分布情况。当他屈膝跪下身来、把脸贴在路面上近距离观察毛毛虫领队的头部时,他看到了一张可以活动、组成部分神秘莫测的脸。他想:这些对我们来说怪异非凡的异形生物,就像是从外太空来的想象中的生物一样,而我们正和它们共享着同一个星球;可我们却给它们命名,然后不再去看它们,或者是它们的尺寸妨碍了我们去看。他提醒自己要记得将这个想法讲给琼听。或许她现在正沿着小径走回来找他,可能还会有点生气。
她正向两条狗发号施令,先是用英语,然后是用法语。她说话时使足了力气,以减轻她的恶心感觉。她用一位自信的狗主人的口吻命令那只较大的狗,它正前腿分开地立在她面前,仍然在低声咆哮。
“Çasuffit!”
它没有听到。它连眼也没眨。在她的右边,它的同伴正肚皮贴地匍匐前进。如果它们叫出声来,她还会觉得好受些。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