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孩子们回荡在空气中的最后一缕声音也消散在了古老石块的静寂中。羊圈重新陷入了对未来遥远的展望——不是短短的几周假期,也不是孩子们成长的岁月,也不是今后将继续拥有它的数十年光景,而是好几个世纪,乡下里的好几个世纪。尽管我并不真的相信会有这种事情,但我可以想象得到,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从屋里的家具、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房间里的挂画,到封面微微卷起的杂志、浴室墙上那块澳洲形状的陈旧污迹,一直到挂在门后没人舍得扔掉的园丁便服——因为琼常穿它,那件衣服上已经隐约显露出她的轮廓——琼的魂魄会以怎样的方式去重新夺回它们,再次声明她对这些物品的所有权。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后,屋子里所有物品间的位置都在记忆中发生了变化,产生了倾斜,如胶片般被时光冲洗成淡淡的棕褐色,或是比这种颜色更加浓重的色彩。还有声音——钥匙在锁孔中的第一圈转动——产生一种在听觉上发生微妙变化、超过了听觉范围的死寂回声,暗示着某种几乎正在回应中的无形存在。詹妮一向讨厌打开这扇房门。在夜晚打开它就更加困难了:四十多年来,这栋房子一直在零零碎碎的不停扩建和变化之中,现在开启电源的配电盒已经不在前门旁边了。你得一直穿过起居室和厨房才能找到它,而今晚我还忘了带手电筒。
我打开前门,眼前如同立着一堵黑压压的厚墙。然后我摸索着走进屋,朝一个架子走去,以前我们总想记着在上面放根蜡烛和一盒火柴。架子上什么也没有。我站在原地,侧耳倾听。不管我对自己说多少理智的话,我始终无法摆脱这个念头:一个女人在一所房子里花费那么多年的时间,全心献身于对永恒的思考,那么在这座房屋中,本来就应该存在着某种微妙的发散物,一张由意识结成的蛛丝般轻薄的网络,它已经注意到了我的存在。我不能鼓起勇气大声喊出琼的名字,可这正是我想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召唤她,而是把她赶走。相反,我大声地清了清嗓子,阳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狐疑。等电灯全都亮起来、收音机里开始传出声音、我从路边小摊上买来的小银鱼在琼的橄榄油里烹炸的时候,鬼魂们都会退到阴影里去。白天里的日光也会对我有帮助,但还要经过几天时间,要度过一两个心神不宁的夜晚,这所房子才会真正归我所有。想要马上重新占有羊圈,你得带着孩子们一起回来。当他们重新拾起被遗忘的游戏和计划时,当他们的欢笑声和争双层床位的吵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