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又遇到了那些小学生,跟在他们后面进入那幢立有一根烟囱的砖砌建筑。和其他人一样,我们也注意到了写在焚尸炉炉门上的建造者的名称。一份特殊的订单被迅速地完成了。
我们看到一只装有氰化物齐克隆B[12]的旧容器,是由达格希公司供应的。在我们出去的路上,詹妮在一个小时里第一次开口了,她告诉我,在1943年11月的一天,德国当局用机枪屠杀了36000名卢布林的犹太人[13]。他们让受害者躺在巨大的坟墓里,然后在扬声器放大的舞曲声中屠杀了他们。我们又谈到了大门外的那块标示牌和上面的遗漏。
“德国人帮了他们的忙。即使这里已经没有犹太人了,人们仍然恨他们。”詹妮说。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到狗是什么意思?”
“黑狗。那是一个家族典故,来自我的母亲。”她刚想进一步做点解释,却又改变了主意。
我们离开了集中营,走回卢布林。我第一次觉得它是一座迷人的城市。它逃过了战争的摧残和战后的重建(正是战后重建让华沙失去了原来的风貌)。我们正走在一条鹅卵石铺就的湿漉漉的陡坡街道上,在冬季落日那美好的橙色余晖的映照下,鹅卵石都变成了金色。我们就像是从长期的监禁中被释放出来一样,对于重新成为这个世界、成为卢布林平稳的交通高峰里正常生活的一部分而感到兴奋。不知不觉中,詹妮挽住了我的手臂,拎着照相机的皮带轻轻甩动,对我讲起她的一个去伦敦学厨艺的波兰朋友的故事。我已经说过,在性和爱情方面我一直讳莫如深,对诱惑一向轻车熟路的是我的姐姐。但在这一天,从自我束缚中解放出来的我,却一反常态地干了一桩漂亮事儿。我在詹妮讲到一半的时候打断了她,亲吻了她,接着我还告诉她,她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在这天余下的时间里,我只想和她做爱。她用那双碧绿的明眸盯着我的眼睛,然后扬起手臂,刹那间我还以为她要扇我的耳光。然而她指向了街对面的一扇上方挂着褪色招牌的小门。我们踏过金色的街道去了维斯瓦旅馆。我们遣走了出租车司机,在那里呆了三天。十个月后,我们结婚了。
我开着从蒙彼利埃机场租来的汽车,在漆黑的房屋前停了下来。然后我下了车,在果园里站了一会儿,仰望十一月的星空,克服心里那种不情愿进屋去的感觉。重返被闲置了数月或即使只有几个星期之久的羊圈,从来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漫长的夏季假日行将结束,在九月初一个喧闹的早晨,我们一家人乱哄哄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