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图加入其中:“听着,你们两位。你们是在完全分离的两个世界里,谁也犯不着谁。去证实或否定上帝的存在不关科学的事,去量化这个世界也不关精神的事!”
一阵尴尬的沉默。他们仿佛都在等我继续说下去。接着我听到伯纳德开口了(或者是我在想象中让他开口),他轻轻地对琼、而不是对着我说:“那是不错。但教会总想要控制科学,垄断所有的知识,去证明上帝的存在。就拿伽利略来说吧……”
琼立即打断了他的话:“在欧洲,几个世纪以来,正是教会让学习的传统不断延续下去。还记得1954年我们在克吕尼[16]的时候吗,带我们参观图书馆的那个人……?”
当我给家里
我们没必要仅仅因为不理解就去塑造神明。我们的探索才刚刚开始咧!”
“要是我的某些部分不存在,那你现在怎么还能听见我说话?”
“你什么也没听见,亲爱的孩子。你正在凭空虚构我们的存在,根据你对我们的了解推测我们的对话。这儿除了你根本没有别人。”
“这个世界里有上帝!”琼说道,“还有魔鬼!”
“如果我是魔鬼,”伯纳德说,“那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地狱可言了。”
“伯纳德的天真恰恰证明了他的邪恶。你当时也在柏林,杰里米。看看他和他的同类们以进步的名义在那里干的好事吧。”
“这些虔诚的一神论者啊!在他们的信仰里,带有那么多的吝啬、狭隘、无知和残忍……”
“我们仁慈友爱的上帝啊,他会宽恕伯纳德的……”
“即使没有上帝,我们也可以相亲相爱。非常感谢你。基督徒劫持了那个词,我深恶痛绝。”
这些话语持续不断,时刻萦绕在我的身旁,开始令我感到苦恼。第二天,当我在果园里给桃树修剪枝条的时候,琼说,我正在修剪的这些树木和它们的美丽外表都出自上帝的创造。伯纳德则说,我们已经对桃树和其他树种的进化历程了解甚多,科学的解释根本不需要上帝!在我劈砍柴木、疏通沟渠、打扫房间的时候,两人在那里针锋相对,唇枪舌战,就如同一只赶不走的雄蜂似的在我身边打转,嗡嗡作响。即使我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这番争论仍在持续。就算我去倾听,也学不到任何东西。每一次提出的观点都会推翻前一次提出的,或者被后一次提出的观点所推倒。这是一种自我否定式的辩论,一种和零不断相乘的荒谬运算,而我根本无法让它停止。当我做完所有的工作、坐在厨房的餐桌前翻开为撰写回忆录所做的笔记时,我岳父母的声音又提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