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汤。
银盘似的月亮升上天空,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
我用竹勺舀了一点药汤尝了尝,辛辣苦涩,比黄连汤好吃不了多少,实在难以下咽。我晓得,良药苦口。人是有理性的动物,为了身体康复,该吃苦头的时候就得吃苦头。可豺是非理性的动物,肯不肯吃这药汤呢?跟豺讲道理肯定是讲不清的,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争取刀疤豺母的理解与支持,利用刀疤豺母的绝对权威,逼迫豺们咽下这些苦涩的药汤。
不知道为什么,我固执地相信,刀疤豺母与其他豺不一样,具有丰富的阅历和出众的智慧,也具有最低层次的理性思维。
我端着斟满药汤的竹碗,爬到刀疤豺母面前,将碗支在中间,人嘴和豺嘴从两个方向顶在碗沿上。在豺社会,一匹豺将食物拖到另一匹豺嘴边,意味着热情邀请对方同自己分享。我做出这一姿态,是向它表明我将欢迎它与我一起吞下碗里的东西。刀疤豺母嘴唇轻轻碰了碰碗沿,我理解是表示接受我的邀请。我喝了一大口药汤,皱着眉头咽下肚去。刀疤豺母舌尖伸进碗“嗒儿”一声卷了一口药汤,立刻眼睛鼻吻皱成一团,整张豺脸像只榨瘪的脱水柠檬。它呼呼吹着气,使劲摇甩脑袋,用哀怨的眼光瞪着我,似乎在责问:你干吗请我喝这么苦的东西呀?然后,一甩豺尾,转身就想离去。我急了,赶快揪住它的后颈皮,也不管它听得懂还是听不懂,大声说:“求求你,把药喝了!哦,是很苦,比马尿还要难喝,可这药能治疗蜂毒,你要不带头喝的话,你的豺群就要完蛋了!”我一面说一面揪起它的脸让它看着我,又表演性质地端起竹碗喝了一大口。然后将碗递到它嘴边,慢慢将碗朝它嘴里倾斜。它闭紧嘴,却也没有挣扎逃脱,而是定定地站着,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和竹碗里的药汤。
我想,刀疤豺母已经有点明白我的意思了,不然的话,它要是执意抗拒,使劲一蹦跶,便可以把竹碗掀翻,往我手腕咬一口,或者冲着我的脸咆哮一声,就能逃之夭夭,可它没这样做,证明它在考虑是不是要学我的样,喝又苦又涩的药汤。
我松开它的后颈皮,将手背上被黄蜂蜇咬的肿块举到它面前,然后指指竹碗里的药汤,又将脸上被黄蜂蜇咬的肿块亮给它看,又指指竹碗里的药汤。
它的眼光在我脸上的肿块与竹碗之间来回穿梭,形成一条连贯的视线,当然也在脑子里形成了一条连贯的思绪。
我继续倾斜竹碗,药汁滴滴答答顺着它的嘴角滴淌下来。突然,它张开嘴来,用舌尖卷着药汤,一口一口吞咽起来。
这药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