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只母豺也都拥到刀疤豺母身边,有的舔吻它的脖子,有的梳理它足踵间的
灭光,一会儿说要去买一挺机关枪来,再遇到豺群,嘟嘟嘟嘟横扫过去,把它们全部扫倒……
翌日中午,他才从醉梦中醒来,闷着头抽了一锅烟,扛起那只装着八只幼豺的柳条筐,便朝山里走去。我问他要到哪里去,要去干什么?他也不搭理我,只顾往前走。
来到那棵歪脖子小树下,他放下柳条筐,抬头朝那条悬吊在树枝上的豺尾瞄了一眼。那是断尾公豺的尾巴,已经挂了半个月。他抽出腰刀,跳起来一刀砍断绳索,象征着复仇的豺尾掉了下来。然后,他又打开柳条筐,将八只幼豺放了出来。
获得自由的幼豺们,呦呦咿咿地叫着,在树下奔跑嬉闹。
强巴拉着我,往山顶一片杂树丛跑去。
我们刚躲进杂树丛,便听到山沟传来豺嘈杂的啸叫声,我用望远镜看去,嚯,我所熟悉的那群金背豺,不知从哪个旮旯里钻了出来,聚集在那棵歪脖子小树下。好几只母豺将自己失散多日的小宝贝搂进怀里,一遍又一遍深情地舔吻。幼豺们在母豺的膝下钻进绕出撒欢撒娇。一派母子团聚的动人景象。
我慢慢移动望远镜,寻找刀疤豺母。哦,它蹲在一块圆形石头旁,守着面前的一只幼豺。这只幼豺并没因为回到豺群而高兴,蜷着身体缩在落叶里,样子很忧伤。刀疤豺母伸出舌头去舔吻它,它竟然扭头躲开了。刀疤豺母抬起伤感的脸,望着天空出神。
就在这时,山岬传来一声豺啸,一团红色的影子飞也似的从山沟蹿出来,转眼间来到歪脖子小树下。我仔细看去,哦,是昨日被刀疤豺母咬掉右耳朵的歪嘴巴雌豺。它在树下东张西望,焦急地寻找。刀疤豺母看见歪嘴巴雌豺了,眉眼宽慰地舒展开,呦呦叫了两声,退到一边去。歪嘴巴雌豺急忙蹿到圆形石头旁,一见到那只蜷缩在落叶里的幼豺,激动得连叫声都变了,呦呜呦呜,不知道是悲还是喜,一下子跳过去,把那只幼豺严严实实罩在自己的身体底下,拼命地舔,拼命地亲,呕出一些糊状物来,嘴对嘴地渡食给幼豺。那只幼豺也变得活泼起来,在歪嘴巴雌豺腿上亲昵地摩蹭啃咬。
哦,这只蜷缩在落叶下的幼豺,原来是歪嘴巴雌豺的亲骨肉。
过了一会儿,歪嘴巴雌豺总算平静下来,带着那只幼豺来到刀疤豺母面前,用一种羞愧的表情,替刀疤豺母整饰背毛,好像在为自己昨日的唐突与冒犯请求原谅。刀疤豺母则小心地舔了舔歪嘴巴雌豺缺损的右耳朵,好像在为自己昨日过于严厉的惩罚手段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