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豺母望着趴在地上的我和强巴,若有所思地垂下脑袋。
————歪嘴巴雌豺和另外几只腹部吊着一排乳房的母豺恶狠狠地咆哮起来。我猜想,它们是被强巴掳走的八只幼豺的母亲,对它们来说,失子之痛是难以磨灭的,劫子之仇是一定要报的。它们不满意刀疤豺母的犹犹豫豫,它们在催促刀疤豺母对我们,不,准确地说是对强巴实施最严厉的报复行动。
其他豺也跟着这几只失子的雌豺咆哮起来,真正是群情激昂,同仇敌忾啊。
我担心刀疤豺母会顶不住这种压力,向豺群发出攻击我们的指令。它虽然是这群豺的首领,恐怕也不能完全不理睬众豺的意愿。果然,它眼角上挑,鲜红的舌头来回磨动白森森的犬牙,似乎产生了扑咬之意。我赶紧学着豺的样子,将嘴唇往上翘,吊着嗓子左声左气地说:“你千万别干蠢事,今天你要是伤害了强巴,我发誓,明天我就会带着狩猎队来把你们通通消灭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你
。
呦呦呜呜,豺群一个劲地朝我啸叫,催促我走。
“你快走吧,我跟它们结算三年前的血债,跟你没关系。”强巴将那根绊马索结成一个活套,咬着牙说,“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要勒断这些恶豺的脖子!”说着,他比量着要用绊马索扎成的活套去套离他最近的歪嘴巴雌豺。
我晓得,强巴是条硬汉子,不愿意连累我。
“强巴,你是我请来的向导,你要听我的。”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绊马索,扔在地上,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说,“来,趴下来,唔,跟着我做。”
我匍匐在地,手脚伸开,把自己的身体摆成一个大字,拧着脖颈,露出最易受到伤害的颈侧动脉血管。
“你这是在干什么呀?让这些恶豺更方便地来咬死我们?要向这些恶豺下跪求饶?”强巴满脸诧异地问,身体仍站得笔直,大有一种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气概。他就是这样的人,宁肯死也不做软骨头。
“强巴,就算我求你了,快躺下来。我以后再跟你解释为啥要这样做。”我抱住他的脚用力一拖,把他拖倒在我身边。
我是想起刀疤豺母在铁索桥上乞求我网开一面时的情景,灵机一动,才决定采用同样的方式来渡过难关的。我晓得,身体平趴在地上,在豺的世界里表示屈服和放弃抵抗,朝对方,bao露最易受到伤害的颈侧,其实是要平息对方的怒火,促使对方遵循豺社会的重要禁忌:不攻击诚心诚意的不设防的求和者。
在铁索桥时,刀疤豺母用这种姿势使我动了恻隐之心;我希望现在我用这个姿势也能使它大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