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在美国那么做吧。”塔塔·恩杜说,“我不会说你不明智。但在基兰加,我们可以在同样的房子里做许多事情。”
父亲火了。“天哪,你简直一窍不通!你这是小孩的逻辑,你就像小孩一样无知。”他猛地用拳头砸向讲坛,干枯的棕榈叶一下子全
点名仪式。但队列从他身边分开,犹如流水绕过溪中的圆石,继续往前去投票。父亲发现这么做的效果并不怎么庄严,于是又退回到由缠绕的棕榈叶搭起的讲坛后,举起手来。我觉得他是想宣告上帝的赐福,但还没等他在上边说出一个字,投票就已结束。塔塔·恩杜的副手们立刻着手计算鹅卵石的个数。他们把石子五个一排码在地上,两头并列,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这很公平。②”他们计数的时候,塔塔·恩杜这么说,“我们大家眼见为实,这很公平。”
父亲脸涨得通红。“这是渎神!”他把手远远地伸出去,像是要把那些只有他看得见的恶魔扔出去,他吼叫道,“根本就不公平!”
塔塔·恩杜转身径直面向父亲,竟然字斟句酌地用英语对他说起了话。他把所有的r都发成了小舌音,每个音节都念得铿锵作响,好似手里的一块石头。“塔塔·普莱斯,白人给我们带来了许多项目,以改善我们的思维。”他说,“耶稣项目和选举项目。你说这些东西都很好。你不能现在又说它们不好。”
教堂里爆发出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多都同意塔塔·恩杜的说法。就在这个时候,两个男人喊道:“库尼安噶,恩盖耶乌耶雷库塔拉!”
坐在距讲坛不远处的椅子上的阿纳托尔凑过来,平静地对父亲说:“他们说是你苫盖了这片屋顶,现在要是下雨,你就不应该从房子里跑出去。”
父亲没有理会这番隐喻。“和灵有关的事务根本不能在这种像集市一样的场合决定。”他坚定地喊道。阿纳托尔做了翻译。
“阿布,克维?那你说要在哪儿?”塔塔·恩杜问道,勇猛地站了起来。他说,照他看来,一个白人若是从未为家人宰杀过羚羊,那么对于上帝能否保护我们村,他也不会懂行。
当阿纳托尔把这句话翻译出来后,父亲似乎很是吃惊。出于我们的背景,他很难理解这其中的关联。
父亲放缓了语速,就像在对着某个脑子不好使的家伙讲话,“选举是好的,基督教也是好的。两者都是好的。”我们作为家人,从他极端平静的语气中认出了危险,血正悄悄地朝他的发际涌去。“你说得对。在美国,我们都很尊重这两种传统。但我们是在不同的地方对它们做出决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