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大吃一惊。对他们来说,我就只是,或者有时候对姐妹们来说,我就是那个沉闷的单音节词艾德。柠檬汽水,邦迪,磨损的路障,拿弹簧刀的叛徒,实话实说。⑨
我更喜欢艾答这个名字,正着反着读都可以,就像我一样。⑩我就是一句完美的回文。疯透了!⑪我在笔记本的封面上横着写了一句对他人的告诫之辞:
不论是正在消逝的还是备受尊敬的,凡艾德遇见的都将失色!⑫
我双胞胎姐姐的名字利娅,我更喜欢把它拼成李。⑬因为那样能让她显得像一股滑溜的肌肉,通常我都是从背后看向她,她就是那样。
刚果是一个能让人把同一本书读上千百遍的好地方。尤其是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我们成了漫长时光的囚徒,姐妹们越来越无聊。但书是有的,有的是书啊!书页上喋喋不休的词语让我的眼睛和它们一起翩翩起舞。其他人读上一遍就完事儿了,而艾答,却能在反反复复前前后后中有许多发现。
基兰加的雨季如同一场瘟疫降临到我们身上。别人提醒我们雨季会在十月到来,但七月刚结束——在基兰加,除了我们,没人为此吃惊——上方宁静的天庭就开始倾倒水桶了。桶水倒倾!照母亲的说法,就像是在下草耙子⑭。天上下起了猫猫狗狗青蛙泥沼然后又下起了蛇和蜥蜴。我们得了雨的瘟疫。这样的瘟疫,我们在佐治亚州从没见过,做梦都没梦到过。
在门廊的廊檐下,我们的玛土撒拉尖叫着,像笼中的溺水者。玛土撒拉是只非洲灰鹦鹉,它的脑袋看上去像罩了层漂亮的鳞片,锐利的怀疑眼神和利普小姐的很像,它有条猩红色的尾巴,住在一只好看的竹笼里,竹笼有露丝·梅那么高。它的栖木是从一把老式码尺上截下来的一段,挺结实,横截面呈三角形。很久以前,有人拿了一把三十六英寸的码尺,从第十九英寸刻度处折断,把后面的那一截给了玛土撒拉,用来指导它的行为。
据说鹦鹉的寿命很长。在世界上所有的鸟类中,非洲灰鹦鹉模仿人说话最是惟妙惟肖。玛土撒拉也许听说过这回事,也许没听说过,因为它嘟囔得厉害。它一整天都在对自己嘟囔,就像沃顿外公那样。大多数时候,它会说一些令人费解的刚果语,但也会像坡先生的乌鸦那样说断断续续的英语。大雨降下的第一天,它扬起脑袋,透过,bao风雨的轰鸣用我们的语言尖声叫出了两个最连贯的句子:第一句,用的是玛玛·塔塔巴的下行语调,“快醒醒,福尔斯修士!快醒醒,福尔斯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