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他精神过于紧张。杨泊早早地上床坐在棉被里,朝卡式录音机里塞盘磁带,他想听听音乐。不知什原因录音机老是卷带,杨泊好不容易弄好,阵庄严乐曲声在房间里回荡,杨泊不禁哑然失笑,那首乐曲恰恰是《结婚进行曲》。杨泊记得那是新婚时特意去音乐书店选购,现在它显得可怜巴巴而具有另外嘲讽意味。
杨泊坐在床上等待朱芸回家,他觉得整个身体都不太舒服,头脑有点昏涨,鼻孔塞住,胃部隐隐作疼,小腹以下区域则有种空空冰凉感觉。杨泊吞下把牛黄解毒丸,觉得喉咙里很苦很涩,这时候他又想起俞琼最后在电话里说话。恶心。她说。恶心。杨泊说。杨泊觉得俞琼堪称语言大师,确实如此,恶心可以概括许多事物真实面貌。
夜里十点来钟,杨泊听见房门被人脚踢开。朱芸先闯进来,跟在后面是她三个兄弟。杨泊合上尼采著作,慢慢从床上爬起来,他说,你们这是什意思?
打!朱芸突然尖叫声,打死这个没良心畜生!
他们动手前先关上灯,这样杨泊无法看清楚他们阴郁而愤怒脸。杨泊只是感受到他们身上挟带冰冷寒气,感受到杂乱拳头和皮鞋尖攻击,他听见自己皮肉被捶击后发出沉闷回音,还依稀听见朱芸忽高忽低尖叫声,打!打死他去偿命!杨泊头晕耳鸣,他想呼叫但颈部被谁有力地卡住,他叫不出声音来。他觉得自己像条狗被人痛打着,在痛楚和窒息中他意识到要保护他大脑。于是他用尼采著作挡住左侧太阳穴,又摸到只拖鞋护住右侧太阳穴,之后他就不省人事。
大约半个钟头以后,杨泊从昏迷中醒来,房间里已黑漆漆片沉寂。杨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拉到灯绳。他发现房间仍然维持原样,没有留下任何殴打痕迹。这很奇怪。杨泊估计在他昏迷时候朱芸已经收拾过房间,甚至那本尼采著作也放回书架上。杨泊觉得女人想法总是这样奇怪之至。她竟然抽空收拾房间。杨泊苦笑着自言自语。他走到镜子前,看见张肿胀发青脸,眼脸处鼓起个小包,但是没有血痕。杨泊猜想那肯定也是被朱芸擦掉,为什要这样?杨泊苦笑着自言自语,他举起手轻柔地摸着自己受伤脸部,对于受伤眼睛和鼻子充满歉疚之情。他身体单薄不善武力,他没能保护它们。最后杨泊手指停留在鼻孔处,他轻轻地抠出块干结淤血,抹在玻璃镜子上,然后他注视着那块淤血说,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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